第417章 挣扎
    姜凝略微一考虑，想必柳家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姜家的事情，因为明珠市就这么大，而这烂事像插了翅膀一样到处飞。
    她今天打电话的时候，接了电话，奶奶就猜到了。
    借钱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向“仇人”借钱，难度可想而知。
    但是，姜凝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姜家的亲戚早在姜如雪的上一辈就断了联系，那时正值乱世，百废待兴，人心比平常更为凉薄，不然姜如雪也不会受尽冷眼。而等姜如雪长大以后，嫁了有钱人家，依她的性格不会去追仇就是好的，别说维持关系这种事。
    其他的朋友，不管是姜如雪还是姜凝，倒是有一些。
    可是这些人哪里拿的出来数目这样惊人的一笔钱？
    就算有，谁会为了“朋友”两个字将身家性命都借出来呢？
    别人同样有父母、兄弟、儿女，需要为身边人负责。
    在内心作过排除法以后，姜凝的目光只能看向自己的爷爷奶奶，他们老两口有丰厚的家底，假若愿意看在孙女的面子上借一些，就能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
    可她心里同样没底。
    如果是为了她们两姐妹，爷爷奶奶大概率会施以援手，现在却是为了姜如雪。
    别提这老两口有多讨厌这个曾经的儿媳妇了。
    思来想去，姜凝蹙紧眉头，也怪不得她大晚上的不去睡觉，而是缩在这个书房里清点资产了……
    “借钱多难啊……其实你也有别的办法，凝凝？”陈源小心翼翼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
    “别的办法？”
    “对的对的。”
    “举个例子？”姜凝内心已经知道陈源想说什么，可依然忍不住问道。
    “我不是手底下有个公司吗？算是我爸送我的生日礼物，投资公司，盈利也不错……可以把钱给你周转，这样你就不用去借了。”
    寂静的书房里。
    陈源盘腿坐在地上，眼睛里闪着微亮的光，看着姜凝。
    从他说话的语气就听的出来有多诚挚。
    倘若是真心爱一个人，钱算得了什么呢？别说是钱，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抵不上两个人共患难的感情。
    前提是那个人值得。
    在陈源的眼里，姜凝当然值得，甚至远远超过了他拥有的所有。
    “我就猜到你要说这个，”姜凝一下子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犹豫道：“不行，绝对不能用你的钱。”
    “为什么？？？”陈源当即就有些不理解。
    “首先，这是我家里的事情，你完全不负有承担的责任，说真的你能陪我到现在我已经很感激了，陈崽……而且，如果被你家里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我？什么名分都没有就张口要钱吗？”
    “这是我的钱，跟我家里有什么关系？”
    “公司是你爸给你的，他给你的东西，当然是希望你好好珍惜才是，而不是为了女朋友轻易的舍弃了，这样的行为很不理性。”
    “啧，”这么一说，陈源顿时有些受伤，不满意道：“公司确实是他给我代持的，可我忙前忙后这么久，连学业都不顾，现在公司前景比以前好那么多，我总得有辛苦费吧？再说了，我现在帮我爸搞内部改革，多少人把我当成眼中钉，没有一天是轻松的，就冲这个我点钱怎么了……”
    “哎呀，你怎么说都行，我真的不能要，我理解你的一片好心，陈崽……”
    不光是陈源，连姜凝都有些着急了。
    她过来扶住陈源的肩膀，让他在椅子上坐下，声音温柔，俯身在旁边劝导。
    “既然是借，那就是生意，我跟你借，就容易掺太多情分，到时候就没法算了，反正是很麻烦的事情。”她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
    又怕伤了陈源的心，又不想接受这样的馈赠。
    她的尊严不允许她这么白白接受男朋友的东西。
    “那不如我们趁此定下婚事，”陈源眨了眨眼睛，“这样就算是给未来儿媳妇的，都是一家人了。”
    “更不行，”姜凝抱臂在胸，无语的看着陈源，“我们的感情问题，等眼下的难关过去后再讨论。”
    “……那算我借给你的总行了吧？我们立字据，你未来还我。”
    陈源迫不得已，才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也知道，以姜凝的性格，不把话说的这么清楚，她是决然不会同意的。
    此话一出，确然有了效果。
    姜凝顿时有些犹豫。
    “你知道我要借多少吗？”
    “借多少我都有。”
    “那我得给你打多少年的工啊？”姜凝有些苦恼，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托着腮：“算了，等明天我去过爷爷奶奶家再说吧。”
    陈源还有再劝的意思，可姜凝已经不给他机会了，将他拉起来推着肩膀就去了卧室。
    人不是铁做的，忙碌了一整天需要休息，姜凝原本就是想让陈源洗完澡躺床上快点休息，没想到他跟着过来三楼的书房了。
    外面夜色萧萧，江风瑟瑟。
    卧室里有柔和的灯光，关上露台的窗户后，倒显得格外温暖。
    收拾了一番，姜凝从旁边的梳妆台上拿起几个瓶瓶罐罐，正准备去洗澡，一转头发现陈源就坐在床上看着自己。
    “我……去洗澡。”
    “你去呗，”陈源把屁股往上抬了抬，“我等你回来。”
    “你可以先睡，我洗澡加上护肤要很久的。”
    “多久啊？”
    陈源一听这个，顿时有些泄气，他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只是隔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跟亲爱的女朋友共处一室了，结果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难受的事情了。
    好比有一个香香软软让人垂涎欲滴的小蛋糕就在眼前，却吃不到。
    “最少要一个小时。”
    “那你洗完澡过来这里护肤不就行了，”陈源指了指旁边的梳妆台，镜子被一层布给蒙着，“我看着你护肤。”
    “你不睡吗？”姜凝有些疑惑。
    “好不容易有时间待在一块，你就让我黏你一会……”
    陈源跟姜凝这样的情侣也是少见。
    以前处于慢热的恋爱节奏里，又经历了冷战，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相处，贴在一块说说悄悄话了。
    说白了，跟异地情侣都没什么区别。
    “那行，我先去洗澡，主要是你忙了一天我怕你困……”姜凝说着，走进了浴室里。
    片刻后。
    她又探出半张脸颊来，盯着陈源。
    “不许偷看。”
    “我是那种人吗？”
    “君子协定，”姜凝指了指他，“如果被我发现你偷看，以后说什么都不睡在一起了。”
    “好好好，快去吧。”
    为了让她放心，陈源不得已拿起手机，假装浏览起来。
    等到浴室中水声渐起。
    整个房间里再无其他动静。
    陈源才放下了胡乱划拉的手机，仰起脸看着天板。
    ……
    这究竟是算幸运还是不幸呢？陈源抬脸凝视着柔和灯光的时候默默想着。
    他本以为姜凝的事情没有什么转机，结果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可以说老天都在帮他。
    但那样的关键时刻，他却心软了。
    如果……如果在姜如雪被警察抓走之前，他不那么犹豫，兴许现在他就在游说爸妈给婚事定下了，而不是百无聊赖的在这发呆。
    陈源很想尊重姜凝的决定，但又受困于目前的局面，按理说他当时没说，现在也不应该后悔。
    可人就是会纠结、挣扎，美化自己没有走过的那条路。
    忽然之间，陈源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他不喜欢犹豫不决，不想在一件事情上纠结一千遍、一万遍。
    他继而又想起自己的心理咨询师告诉自己的话来。
    这个世界可以不讲道理，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与其让一个人爱你，不如让一个人恨你来的长久。
    爱，意味着妥协、包容、忍让。
    做到这些又能换来什么呢？一个悲惨而又让人唏嘘的结局吗？
    不，陈源扪心自问，他不想要那样的结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