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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你啊,就是太想进步了

      第330章 你啊,就是太想进步了
    寒门,其实是个相对的形容词,它所代表的并不是平头百姓,那玩意叫黔首,不配有门。
    寒门虽然叫寒门,但他们只是政治地位相对低,不是穷,大多数的寒门仍然是占有大量生产资料的中小地主,富农都没资格称寒门。
    但是,这玩意又要看地方,在中国大陆上,寒门确实是这样的。
    但在安南,寒门又是另一幅场景了。
    由于安南富庶的地方,就这么大一点,人口也就这么多,没有多少资源和空间产生二三百亩地的寒门地主阶层,因此安南的寒门,直接就是高门的支脉远房。
    他们被宗族斩断了政治资源和生存资源之后,虽然保留了姓氏和门第,但几乎都一贫如洗,人均一两亩地的勉强活着,这特么才是真正的寒门。
    有门,但穷得要死!
    汝兴浈就是这样,你别看他有个所谓仓储大使的差遣,但这玩意是临时的,基本没有饷银,只供两顿饭,能冲抵今年的徭役而已。
    这位在山南汝氏的族学中学了四书五经,知道火铳怎么施放,还能勉强拉弓射箭,但此时此刻,他身上穿着的却是打满了补丁的长袍,身边一个布包中装着两根猪肉馅春卷和一小包白米。
    这是他拼命从自己的口粮中省下来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好,这包白米带回去了再去河里抓点小鱼小虾,就可以给母亲熬粥补补身体。
    五岁大的小女儿前年过年吃了一根猪肉馅春卷后,一直到现在都念念不忘,所以前些日子军中过春节,发下两根春卷后,汝兴浈一直舍不得吃,宁愿自己饿肚子,也要专门给女儿留着。
    “大哥,外面有人来了,说是老家叔祖让人捎了口信。”一个从弟悄悄走过来,故意大声对汝兴浈说道,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老家确实来人了。
    汝兴浈长吸了一口气,脑袋里如同开了水陆道场一般,各种响声一下就蹦了出来。
    “苦读十年,治书八年,同学皆曰能。使得鸟铳,引得强弓,君子六艺可称粗通。老母却喝一碗浓粥都算奢侈,子女欲食一根春卷而不可得,山坤兄,你说这世道公平吗?”
    周围的民夫都没怎么注意汝兴浈的脸色,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些穷得跟自己差不多,却还要标榜高门的酸儒生们,日日说的都是这些,他们要是哪天不说了,反倒是不正常。
    而被汝兴浈称作山坤兄的男子,跟汝兴浈一样涨红了脸,“邦屏兄,你我勤学苦练,不就等的是今日吗?”
    人其实一怕对比,二怕有了见识。
    这些北河寒门如果没有读这么多书的话,其实他们的日子还过得下去,一年到头虽然吃好穿好不行,但加上野菜鱼虾,混个大半饱还是没问题的。
    但偏偏他们读了很多书。
    这就像后世,如果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没有经过十几年的苦读,没去上过大学,没见过世面,你让他去餐厅刷盘子,他可能没多少意见。
    因为后世哪怕刷盘子,一个月拿三千来块钱,在小县城的话,还是能过得下去日子。
    有家庭的话,两口子加起来挣个小七千块,房租几百千把块,不考虑什么人生,生活质量等等,日子并不算难过。
    可是当他们读了十几年书,同龄有同样学历的人,考公的考公,考编的考编,进国企的,进头部大厂的比比皆是之后。
    你再让他拿刷盘子的一月三千来块,虽然日子能活下去,但他一定会觉得极度痛苦,如在地狱之中。
    “老子不要吃了上顿担心下顿,老子要当人上人!”
    山坤兄咆哮着,他是海阳人,名叫莫粲常,不过与我莫大王没什么关系,倒是跟莫登庸这支人有点关系。
    因为莫粲常的祖先乃是陈朝的状元莫挺之,当年莫登庸父子在东莞打鱼打的混不下去后,跑到越南就是诈称莫挺之的子孙,从而被安南人接纳,开始混的风生水起的。
    莫粲常将短刀插到腰间,看着汝兴浈说道:“邦屏兄,走吧,不要再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了。”
    汝兴浈点了点头,再次深吸一口气,抛开一切犹疑,跟着莫粲常走了出去。
    在这水寨中,足足有上百他们这样的寒门士子,整个水寨的后勤、仓储、调度,都是他们这些只配得两顿干饭的人在干。
    这些人看似不过是些吏员完全不重要,但实际上他们几乎掌握了整个后勤一切,没有他们,黄廷体的大军都要乱套。
    且军中的低级军官和下面的士兵要靠他们分发粮草,代写书信等,对他们还是比较信服的。
    是以,不用招揽所有人,有二三十人,就足以把事情干成了。
    西京的水寨立在马江的一个河湾处,大寨外还有六七个小寨守护,它们才是整个大寨的防御屏障,只要穿过了这些小寨,大寨就不过是一个有道门的军营而已。
    东甲寨的该队看着远处升腾起的烟尘,又看了看身边这二三十个穿长衫的吏员,他本来想严格一点,但转头想想,这些人掌握着米粮的分发,你把他们全得罪了也不合适。
    “三百人一入吧,大寨中道路狭窄,一下来多了也挤得很。”该队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说道。
    汝兴浈摇了摇头,“放五百人进来吧大人,寨子里的米粮可不多了,三百人一放,这两千人得弄到明天去,他们就得在寨子里多吃一顿,甚至两顿饭。”
    该队一想也对,搞快点让这些穷棒子回去自己吃自己,还能省几百斤粮食了。
    吱呀吱呀,最外面的寨门打开了,鹿角,拒马搬开了,壕沟也放上了厚木板方便通行。
    不过该队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下面那些赶着赶车的民夫似乎强壮的有些过分了,而且他们还很有纪律,一点也不吵吵闹闹,瞎喊乱跑,有一种百战精兵的肃然沉稳感。但该队还是没想到会有人来抢寨,可是当他把目光转向身后的汝兴浈和莫粲常的时候,却发现这两人面色潮红,神色诡异。
    “动手!”
    莫粲常突然低喝一声,不愧是二十年后阮褔映都进了北河还要搞农民起义过一过称帝的瘾,把阮小强吓得都不敢在河内呆,坚持把都城定在顺化的狠人。
    一声吼完,莫粲常手中的短刀,噗呲一声就扎中了该队的腰子。
    该队惨叫一声,一手握住莫粲常拿着短刀的手,一只手去摸自己的腰刀。
    莫粲常残忍的一笑,双手握住短刀一阵猛推,把该队推到墙角后,两只手握着刀把一阵乱搅。
    该队的腰子立刻变成了腰,嘴角溢出一股血沫,软软的就倒下了。
    就在莫粲常动手的时候,这些寒门士子也拿出长短刀,嚎叫着就对着周围的北河兵一顿猛砍。
    等到把周围十几个士兵砍死砍伤大半之后,他们又呼啸着冲到营寨门口,把守二门的士兵杀散,打开了最后一道寨门。
    同时,在最外面的黄四郎等人也突然从板车上拿出了遮挡好的武器,数百人立刻将大门的北河兵杀死,随后狂奔了进来。
    “将军请随我来,我知道一条通往水寨的捷径!”太想进步的莫粲常看着冲进来的黄四郎大声喊道。
    要卖,就卖的彻底点。
    哭喊,惊叫,惨嚎,火铳声与火炮声交相呼应,各处营寨都燃起了大火。
    冲进来的兴唐军士兵有两千人之多,他们早就拿到了汝兴浈提供的水寨布防图,因此几乎可以称得上轻车熟路就到达了计划中指定的位置。
    这些士兵中,不是兴唐军的原本精锐,就是跟着黄公质转战千里的农民起义军老兵,对于这种仗该怎么打,他们比谁的都清楚。
    他们不求多杀伤,而是在第一时间制造混乱,手雷乱丢,四处放火,还用北河口音到处散布各种虚假消息。
    在这种专业的打击下,这个由黄廷体亲自坐镇的水寨,很快就乱成了一片,由于临近傍晚,天色也暗了下来,这让形势更加混乱。
    北河兵们一会听人说是靖都王派人来夺掌军兵权了。一会又听人说是清化的主力已经全军覆没,南贼大军把他们包围了。
    再过一会,又听说是西京城中的副将武佐坚叛乱,正在起兵攻打他们。
    在流言、爆炸、大火与厮杀中,水寨的北河兵完全失去了作战意志,到处都是乱兵,到处都是逃命的人群。
    极致的混乱中,等到黄廷体开始擂鼓竖旗聚兵,并派去亲信侍卫企图各处安抚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反而黄廷体这种自暴地点的行为,为他招来了致命的打击。
    混乱持续大半个时辰后,千总叶宪纯进入了水寨,一眼就看到了黄廷体牙门旗和认旗,立刻亲自指挥五百精兵朝这地方猛攻。
    两刻钟后,黄廷体及其二子,并亲随近卫三百余人全部被杀,水寨被攻陷。
    几乎在同时,瑞恩斯坦亲自带领河对岸的兴唐军用竹筏渡江,堵住了水寨战船的去处。
    而黄四郎也在莫粲常的带领下,击杀了水寨该奇,并让莫粲常出面其余招抚北河水师水手和渔夫们。
    半个时辰后,黄廷体收集的大小战船和水手、渔夫,除了少量坚持不降被杀以外,大部分都向兴唐军请降了。
    另一边,吴文楚也没闲着,他带着一千五百人没有参与进攻水寨,而是在水寨和西京城之间埋伏。
    然后邓陈常亲自出马,挑选了几个在水寨任职的寒门士子,让他们跑到西京求援,声称水寨遭到突袭,请副将武佐坚发兵救援。
    吴文楚手下的奠边镇中,有大量北河农民起义军,他们就是北河人,非常熟悉北河,从口音到言谈,几乎毫无破绽。
    由他们护送这几个寒门士子前去叫门,武佐坚就是脑洞再大,也想不到这有诈。
    于是,这位被黄廷体寄予厚望的副将信以为真,亲率三千人出城救援水寨。
    然后直接在半路被吴文楚伏击了,武佐坚死于乱铳之下,北河兵被杀数百人,全军崩散。
    杀了武佐坚后,吴文楚亲自带队,让下面兵将换上北河兵的衣甲,狂奔两刻钟,装作被击溃者援军前去叫门。
    城内守将看到了武佐坚的大旗以及衣甲毫无破绽的兵将们,也信以为真的打开了大门。
    这座胡季犛倾举国之力建造的雄城,就这么轻易的被吴文楚骗开了。
    阮文惠为黄廷宝设计的坚壁清野与诱敌深入策略,基本破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