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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 拓殖,就是斩尽杀绝

      第617章 拓殖,就是斩尽杀绝
    南暨岛洪兴港(雅加达)
    彩旗招展,人山人海,大量华人身穿各色袍服,在略微还有些温热的海风吹拂下,紧张的向远方眺望着。
    “来了,来了,来了!”不一会,港口引水船就出现在了大众眼前,随后,呜呜轰鸣声随之传来。
    此时,属于末尾的东南信风还没有完全结束,绝大部分时间,风向都是从南暨岛向着大陆的方向吹过去的。
    所以此时,除了一些必要物资和人员只能选择极为吃力,逆风从安戴、嘉庆等省到南暨省来以外,就没有多少大船从东北方来,更别说军舰了。
    这就是风帆时代的局限,当季节不对的时候,各个大岛之间的大宗往来基本都是被切断的。
    而现在,一个新时代,终于到来了。
    伴随着沉闷轰鸣的,是隆隆黑烟从战舰顶部烟囱不断喷出,一时间,码头上的华人甚至看不清楚战舰的样子。
    忽的一阵强风吹过,黑烟散了一些,被遮掩的战舰显露了真身。
    “没有升帆,果然没有升帆!”
    “老天爷,岂非巧夺天工!”
    “这蒸汽机竟然是真的,天佑皇朝啊!”
    霎那间,整个港口欢呼声骤然爆响,因为驶来的战舰在逆风的情况下,完全没有升帆,却仍然以大约每小时十海里的速度前进着。
    “哈哈哈哈,好,好!”亲自来到码头迎接的南暨总督刘定逌,也大声赞叹着。
    “八年前,老朽奉陛下诏令,率八桂健儿三百万南下,为国家定此地,使偏荒为富庶,变蛮夷为诸夏。
    如今万般皆好,唯一内心时常担忧者,就是南暨距离唐山太远,信风季节性太强,交通不便,不易坚守。
    昔年明初之时,多少拓殖地点就是因为只能在有限时间补给,官兵内外压力过大无法坚持,导致不得不弃守。”
    刘定逌要走了,不然不会说这种带着自夸性质的话。
    这位壮族土司出身的总督大人,是这个时代北海、防城港一带还属于广东的广西省,资历和官位最老资格的大臣。
    1779年,他奉命招募广西狼兵南下平定南暨岛,胡全换胡小将、韦大、覃大覃三兄弟都是那时候跟随刘定逌南下的。
    八年时间,桂省的狼兵,把南暨岛四百余万土著足足无害化处理了五六十万青壮。
    幸存的青壮年除了温顺者被控制在各大小封臣庄园中作农奴外,其余雨林沼泽中躲着的,估计只有一二十万了。
    而且,青壮男子没了五六十万,并不意味着土著们就只损失了五六十万人。
    而是至少有相同数量的青壮女子被掳走,还有数十万老弱病残,直接被逼进了雨林和沼泽中。
    对处于奴隶社会早期的土著人来说,哪怕野外物产丰富,但失去了青壮的保护,有极大概率在极短时间内死于饥饿、疾病和野兽袭击等。
    果然不愧是狼兵,不愧是鬼火大省,这些十几岁的过番的广西少年战士,是真的挺残忍的。
    在后世那个需要每个人都成为社会有用一份子,成为流水线上一颗螺丝的时代,鬼火少年就是社会的顽疾和阴暗面,至少也是不受待见的不安定分子。
    但在这个时代,他们就是不一定最能打,但一定最好用,最残忍的拓殖战士。
    刘定逌也深知此点,他看着眼前的三个儿子刘不同、刘不克、刘不远说道:
    “咱们干的事,还是有些太伤天和了,所以老夫近些年不断茹素拜佛,所谓因果报应,循环不爽,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长子刘不同和次子刘不克对望一眼,老大刘不同开口说道:“父亲是想说,一啄一饮自有前因后果。
    我等造下如此杀孽乃是为了稳住形势,但今日土人已经势微,应当怀柔待之,补昔日残暴之过。”
    刘定逌笑呵呵的不置可否,看着三子刘不远问道:“阿远,你的意见呢,是跟兄长们一样吗?”
    刘不远甩了甩头,“阿爹,咱们做的这些,确实有伤天和,因果报应这事,孩儿也相信。
    但是孩儿更相信,之所以会有报应之果,那是因为杀戮之因没有做绝,留下了报仇的种子。
    父亲,两位兄长,事情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血海深仇都不足以形容,哪还有怀柔的余地,即便有伤天和,即便残忍,那也应该进行到底。”
    说到最后,刘不远站起来,豁出去似的对父亲和两个哥哥说道:“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教他落得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自然也就无所谓因果了。”
    说着,刘不远双手合十,唱了一声佛号,低沉吟唱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我来常清扫,何处有尘埃!”
    好家伙,这家伙把佛性常清静改成了我来常清扫,把何处染尘埃,改成了何处有尘埃。
    还挺有道理,挺上口的。
    不过别看刘不远说的如此斩钉截铁,但心里还是非常忐忑。
    因为他父亲刘定逌是个饱读诗书的儒家子弟,这些年为了安定南暨不得不放纵健儿多行杀戮之事,看着心狠手辣,实则内心不宁,是以沉溺于释教求心安。
    唉,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听得进去他这话,刘不远是坚持认为,只有他这斩草除根之法,才能行得通的。
    如今已经做了九十步,只剩下了十步,千万可不能前功尽弃。
    两个兄长震惊的看着刘不远,他大哥刘不同眉眼间甚至还露出了一点喜色。
    刘家是搞定南暨岛的大功臣,不管从哪方面来看,父亲刘定逌这次被调走,刘家人虽然接不了南暨总督的位置,但一个亲藩伯爵永镇一方,还是轻易的。
    且这伯爵领地,极大可能就在洪兴城周围,完全不用自己开发就能坐享其成的熟地。
    ‘老三太过暴虐,定然不合父亲心意,不会选他了。’刘老大高兴的想到,然后他就看到父亲刘定逌有些目瞪口呆的画面。
    刘定逌确实被震惊到了,好半天才缓缓说道:“汝这四句,怎的竟然有一种佛性?
    我为求心安,日夜念佛,求佛祖宽宥我的罪孽,但没想到,我家已经有了一位怒目罗汉。
    难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前提,是你得有屠刀可放?”
    果然是父子,儿子刘不远想法独特,老子刘定逌的脑洞也不小,竟然这么来理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刘不远听到父亲赞同自己,大喜,于是立刻更坚定的说道:“我之英雄,彼之恶魔,孩儿愿入地狱,为后世子孙全留此沃土万里!”
    “这么说,你刘不远想要青史留名,为此愿意不顾一切?”刘定逌神情严肃的问道。
    “对!”刘不远大声说道:“儿所愿,不但要青史留名,还要百年之后,这红溪入海口,矗立着咱们刘家人与这三百万八桂健儿的神庙,这千里沃土,尽入汉家。”
    “我儿真豪杰也!”刘定逌大为赞叹,不再犹豫,立刻对老大和老二说道:“汝二人立刻回去收拾行李吧。
    为父在南暨八年,颇有功勋,老大你为人孝顺得个奉国将军勋位在吾身边养老送终。
    老二你能治一方,未来做个四品知府还是可以的。”
    随后刘定逌对老三刘不远说道:“你跟我去迎接新任总督刘台二刘制台,把你的计划,再给刘制台说一遍,只要确实能出效果,日后我家可能都要靠你了。”
    “父亲你是说”刘不远眼睛一亮,低声问道。“刘台二是罗芳柏罗阁老的细佬出身,他从广州知府这个位置上被调到南暨省来做总督,实际上是来镀金的。”
    “你让他出成绩,他就会让你得偿所愿。”
    刘台二确实是来镀金的,因为别看南暨总督听起来威风,还是正二品高官,但这种极南边的拓殖之地,怎么可能跟看着只是正三品,但实际上极为重要的广州知府比。
    但他又不完全是来镀金的,因为他还承担着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
    不是亚齐反叛的事,而是蒸汽机成熟以后,终于可以渡过最窄二百七十海里,最宽六百三十海里左右的赤道无风带,到瞻洲去建立拓殖点了。
    “制台大人,我舰排水一千六百吨,载船员七十八人,顺利完成新港至洪兴港四百五十二海里的航程,共用煤七十七吨。”
    下船之前,刘台二乘坐的武装商船舰长立刻就数据拿来汇报,刘台二粗略算了一下,基本上一吨煤可以跑接近五海里。
    当然,这还是借了一点风力的,如果是穿越无风带,可能还要增加个百分之二十左右。
    但完全能承受,也就是说哪怕从最宽处横渡,也只需要不到一百吨煤,哪怕算上来回,两百吨煤足够了。
    在不考虑经济效益的情况下,千吨以上排水的商船,完全可以装载许多拓殖物资,随时跑个来回。
    “好一座大城,我看这洪兴,似乎比望阁(曼谷)还要繁华,在南洋,恐怕只有嘉定能与之相比了。”
    跟随刘台二一起来,或者说人家才是主角的,是南洋总理大臣,行南洋共和议会大长老之职的郑淼。
    郑淼便是郑信的长子,皇后郑诗诗的同母胞弟阿水,
    这也说明,他这南洋总理大臣和行南洋共和议会大长老事的官位,大概率不是靠能力,而是靠血缘。
    当然,虽然能力不强,但郑淼干的不错,因为这小子有个优点,那就是很听得进去话,也没有多强的权力欲望,完全没有他老子郑信的那股倔强。
    所以,郑淼几乎把南洋总理大臣所有的政事,都委派给了皇帝姐夫给他配的幕僚班子去处理,他自己就当个橡皮图章就行。
    “中堂大人,南暨岛富甲天南,水土之肥沃尚在珠江平原之上,自然不是其他地方可比。
    吾看未来,南洋以及瞻洲之粮食供应,都要多靠南暨岛了。”
    中堂这个称呼始于明代,用来称呼在翰林院中办公的阁老,现在则被翻出来,成了使司总理大臣的雅称。
    郑淼点了点头,满脸笑容对身边随同而来的水师南暨舰队、京营杨武军中高级军官们说道:
    “除此之外,吾看还要多得海陆军将士英勇,因为这南暨岛如此富庶,也有荷兰人开发二百年之功劳,若没有我英勇的海陆军对他们造成致命打击,彼安肯弃此宝地。”
    南暨水师提督、海军中将蔡牵和杨武军统军、陆军中将董金凤听了,皆面带笑意,异口同声的说道:
    “海陆军将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陛下,为朝廷,夏君夷民,拓地万里的千古大业效一二英勇,是应该的。”
    说罢,二人各自挥手让身边副官上前,手持海陆军旗帜,护卫郑淼下船。
    郑淼施施然走下战舰,看着港口茫茫多的神情激动的华人,适时地打出了皇帝授予自己的节杖、大纛等。
    “本总理,受陛下差遣,前来南暨看望为我华夏拓边实地之功臣,诸君,你们辛苦了!”
    听到郑淼这么说,港口欢声雷同,无数人雀跃舞动,‘陛下万岁’‘海陆军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
    。。。。
    洪兴城总督署衙,刘定逌最后一次以南暨总督的身份,举办了欢迎宴会,宴会一结束,他就要跟刘台二办理交接手续了。
    值此时刻,刘定逌就把他三子刘不远叫了过来,对郑淼和刘台二说道:
    “本来举贤避亲,方是官场操守,但南暨一省太过重要,请中堂大人与制台大人多多担待,过眼一瞧。”
    刘定逌也是真没办法了,在刨除了廉州这个粤西地后,全广西就没人在朝廷里有地位,他这南暨总督就已经是官位最高的了。
    而当年举荐他的好友,内廷枢密大臣梁国治又因病去世,所以刘定逌只能出此下策,冒险来用。
    好在郑淼这小子一向与世无争,乐意给别人机会,因为不管是谁,基本都挡不了他的路。
    而刘台二身负拓殖儋州(澳大利亚)的重任,南暨岛是最好的前进基地,这点面子他必须给。
    不过两人把刘不远一叫来,立刻就惊呆了。
    因为刘不远条理清晰,对南暨现状掌握精准,所提办法又有非常高的执行可能。
    最重要的是,刘不远给自己的定位,基本等于一个背锅的角色。
    残酷的政策,残忍的执行都是他刘不远去干,郑淼、刘台二只需要坐着拿功劳就行。
    这要是还不支持,那还有天理吗?
    “中堂大人,刘世兄简直是经时济世的大才啊,下官建议,立刻表奏世兄为南暨按察使兼镇军提督。”
    郑淼在心里狠狠对刘台二竖了一个中指,不愧是那个精打细算罗芳柏的细佬出身,不愧是皇帝的心腹。
    这种一个人好用,逮着就往死里用的作风,真是一脉相承。
    按察使管刑名,镇军负责动手,有人上报镇军违法,那也是堂下何人状告本官,完全就是属于放手让刘不远去干。
    “没问题,本中堂立刻上书表奏陛下。”吐槽归吐槽,郑淼还是立刻就同意了。
    不过他的心肠比刘台二可好多了,还做不到把人直接往火坑里面推的事,于是对刘不远说道:
    “最近亚齐土人造反,本中堂正缺一位行军司马,不知道尔是否有胆量,受此重任?”
    行军司马不是常设职务,而是战时任命,主要管理就是一支部队的军法量裁,与军中的军法官互相补充,互相监督,一般都不用军中自己人,这也是大虞朝的惯例。
    “下官拜谢中堂大人,行军司马之责,下官愿意一试。”刘不远相当聪明,自然知道郑淼的意思。
    要是他能这么仓促的做好亚齐平叛军行军司马一职,那么就证明他有能力继他父亲刘定逌之后,来完成南暨岛的残酷拓殖收尾工作。
    如果他刘不远干不好,郑淼也就可以不推荐了,这样至少不搞出什么纰漏,以他父亲刘定逌的功劳,刘不远回唐山当个富家公子,还是轻轻松松的。
    “汝,可要想好。”郑淼最后提醒道。
    “中堂大人,小心生平所愿就是为陛下,为华夏拓土万里,此心如磐石,绝不更改。”
    作为新时代长大的一代人,刘不远与他父亲刘定逌这样的老一辈还不一样。
    刘定逌做了提刀殖民的事,但是心里常常觉得不安。
    但刘不远则是看着大虞朝一天天强大起来,看着南洋拓殖能给国家民族带来多少好处成长起来的,他唯恐做得不够,没有丝毫不安。
    郑淼点了点头同意了,而身负开拓瞻洲任务的刘台二听了刘不远的话,眼睛猛地一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