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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柴司和居民同车?

      第79章 柴司·和居民同车?
    死寂寒气冻在皮肤里,冻慢了血流。好像只要任它去,放开手,就能渐渐融入空无一物的黑暗宇宙里。
    柴司睁开了眼睛。
    像往常一样,他醒来时,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一向精准的时间感,被寂静、寒凉与漆黑一起,扼断了呼吸。每一次入睡,就像死去一次。
    苏醒的过程,就像是不甘于死的本能,催他从空虚深渊里一点点往上爬;再次睁开眼睛时,依然没有一线光,能作为切开人世与黑渊的分界线。
    床单薄被从光裸皮肤上滑落下去,窸窣作响。
    房间温度一直被控制在55华氏度,不分冬夏;从欧洲运来的罗拉登卷帘配上遮光厚窗帘,可以隔绝几乎百分之百的光线,挡住大多户外热度。
    有时柴司想,他的坟墓,看着就像是卧室一样。
    在这一间光线、温度与声音都无法入侵的漆黑卧室里,他偶尔会梦见洛城高高的棕榈树与艳阳,但一次比一次遥远,一次比一次模糊。
    或许总有一天,会再也不能从梦里看见西海岸。
    他在漆黑中,摸到总是放在同一位置上的手机,翻过来轻轻一碰屏幕,十一月十九日刺进了眼睛里。
    ……又到了这一天。
    柴司坐在床边,双肘撑在膝盖上,垂着头,静静坐了一会儿。
    残存的夜,从他后背上渐渐滑下去;面前,卷帘嗡嗡打开,阴霾天光染亮他的赤|裸身体。
    连今天的天气也很识趣应景,低沉云层下,阴雨连绵。
    每一年,他都知道今天去了也没有用,但他依然会将每一件无用功都做至极致。
    头发一丝不乱地梳向脑后,皮肤刮得干干净净,连古龙水也来自一只漆黑暗哑的瓶子。他穿上黑色衬衫,黑色西装,换上一块乌黑手表;周身上下的异色,唯有表盘上一长一短两根淡银指针,在黑暗里一下一下地走。
    每年今日都会送来的雪白束,在他打开大门时,也一样在门口等候着他。
    车库里只剩一辆车了,还好,也是黑色。
    柴司在老地方停下车,一手撑伞,一手拎着,一步步走向绿茵遍布的上坡。
    灰暗阴翳的天空下,草地与树林裹上一层沉暗,好像有昏黑烟雾从土壤里浮起,渗入了枝叶中。一块块墓碑静立在雨丝与暗绿中,遥遥看着柴司走过。
    他在同样的拐弯处,看见了熟悉的几辆车,和凯家的私人保镖。
    一个保镖举着伞,站在原地远远朝他一点头,叫了声:“门罗先生。”
    柴司明白他的意思。
    同样的事情,已经至少上演了十几次,就像一场排练过太多次的舞,他知道自己该在何处停下来。
    留在路口的这几个保镖,是为了隔绝闲杂人等上坡的;后来柴司心想,他们或许只是要挡住自己。
    这一片墓园里,并不常有人来。
    他停下脚,看看继续向上延伸、渐渐消失在暗绿中的一条小道。从那条小道的尽头,也就是山坡顶处的草地上,可以遥遥看见黑摩尔市一角的高楼群厦。
    如今想想,达米安死时还太年轻,柴司甚至都不知道,他死前喜欢看什么样的风景。
    将近二十年过去,连达米安的面貌都模糊了。
    他记忆里的达米安,有笑声,有金发,有发亮的眼珠,但想不起五官。每当他试图回忆达米安的长相,浮现在脑海里的,只有摆在凯叔书桌上的照片。
    柴司弯下腰,将白束放在小道旁一张长椅上。
    雨打在包装纸上,汇成水珠,从丝带上一颗颗滑下来;纸被浸透,瓣轻轻颤抖,仿佛白色光洁的后背,止不住呜咽时的起伏。
    他举伞伫立一会儿,转过头,向那保镖低声问道:“凯先生和凯夫人……已经在上面了?”
    “是的。”保镖答道。
    “他们今年也……”柴司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不希望被打扰吗?”
    “是的,”保镖垂下眼皮,说。
    舌尖顶着面颊一滑。柴司望着延伸向上的小道,恍惚地想到,今天大概没法将“传言”交给凯叔了。
    ……不过也好。
    有一件事,他或许可以利用“传言”达成;他昨夜越想,越觉得可以一试。但是那个想法,今天无法告诉凯叔。
    他在雨中静静站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朝为首保镖点点头,说:“辛苦了。”
    “门罗先生,你要走了?”保镖微微一怔,好像想要看表,又止住了动作。
    今天是有些早;他往常会待上很久,直到凯叔与海姨下来之前才走。
    “嗯,”柴司低声答道。“有一件事要去办。”
    今早与日期时间一起从他手机上亮起来的,还有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来信人名叫金雪梨,好像是一个平时单独行动的猎人;她说有关于“秃鹫”居民的最新消息,可以提供给他。
    “今天下午两点钟,”柴司去电话的时候,连声招呼也没打,开门见山地说:“去我发过去的地址,见面谈。”
    他其实没有想到,他放出的问讯,这么快就有了回复。
    17号才刚刚生效的传言,18号就有人来报告?
    来人要么是运气特别巧,要么是想用似是而非的消息,从他这儿捞一杯羹……不过,后者这种自寻死路的猎人,近年来是越来越少了。
    temptation是一家大型夜店,属于凯家旗下产业之一。
    在这样一个阴雨连绵的工作日下午,它灯牌俱暗,大门紧闭。白日的夜店,总是面孔枯黯,有一种艺人下了舞台后的疲倦灰沉。
    柴司有时会来场子里看看情况。往常夜里的灯红酒绿,排成长龙的漂亮男女,酒气里的喧闹谈笑……在今天下午,都消失了,只剩门口一个斜撑着伞的年轻女人。
    伞歪在肩上,她似乎毫无所觉,被天地间雨丝和头戴式耳机里的音乐浸染了半边身子;脚上一摇一点地打着节拍,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踩起音符似的雨珠。
    她就是那个猎人吗?
    柴司倒是有点吃不准了。
    虽然这话自己说起来似乎有点自大,但是明知道马上要见他,还能这么放松愉快的猎人,他也有好些年没有见过了。
    柴司在她面前停下车,降下窗户,问道:“……金雪梨?”
    “啊?”
    那女人好像被吓了一跳,摘下耳机,朝他弯下腰。
    车窗仿佛一扇画框,漫天灰雨里,露出一张湿漉漉的、水珠流淌的面庞;皮肤被水浸得发白,她的湿发,湿睫毛,越显乌黑浓郁,仿佛蒙蒙雾汽里的鸦羽。
    ……淋湿成这样,伞打不打好像也没有区别了。
    “你是……欸?”
    金雪梨看着他,愣了一两秒,目光明亮笔直、不闪不躲,眼神几乎叫人联想到一个刚走进迪士尼乐园的小孩。“难道……你就是柴司·门罗?”
    柴司很少生出这种错觉——仿佛他本身变成了一个他人想要的目标。
    这人真是猎人吗?不知道他是谁?
    “他们说是凯家的二把手,我还以为你肯定有点年纪呢。”金雪梨冲他一笑,水珠破开,顺着她下巴滑落。“真好,看大帅哥,总比看老头开心多了。”
    有一瞬间,柴司竟然找不出话回应她。
    等他克服了一刹那的空白,刚要张口告诉她去门口等时,却见金雪梨已经直起腰,迅速绕过车头,去拉副驾驶座的门——动作迅捷得终于让柴司相信了她是一个猎人。
    “嗯?”她一拉之下,没把门拉开,满面疑惑,敲了敲车窗,模模糊糊地说:“开门呀。”
    柴司看看她,又看了看自己干干净净的车。
    他原本是想趁白日无人时,在temptation二楼与那个猎人谈话的;不知怎么,几秒钟以后,车里却钻进来一个浑身滴水的金雪梨。
    “不好意思啊,身上有点湿。”
    原来她倒也不是全无自觉,没有误以为她那把伞拥有太空服的隔绝性——那为什么还要上他车?
    “为什么上车?”柴司也把话问出来了。
    “啊?”金雪梨比他还茫然。“难道要淋着雨站在路上说话吗?”
    ……算了。
    “你去哪?我送你一程。”他发动车子,说:“你见到秃鹫的事,路上说吧。”
    金雪梨点点头,说:“我是不是不该问,你为什么想要知道?”
    那你还问。
    “不该。”柴司觉得自己应该引着她开个头,便问道:“你是什么时候遭遇‘秃鹫’的?”
    “等等,我先把歌关掉。”金雪梨掏出手机,关掉音乐,又顺便打开了备忘录,说:“嗯……我当时录音的时间是十一月十七号凌晨12点16分,这么看来,遭遇‘秃鹫’是十二点刚过没多久的时候。”
    也就是说,“传言”才刚一成真,她就变成了第一个受害者。
    如果她只是想拿编的故事来骗点钱,时间点恐怕不会卡得这么巧;这样一来,虽然还未听见事件全貌,也已有了几成可信性。
    他的运气不错——当然,柴司早已知道这一点。
    “我需要你把整件事从头到尾讲给我听,把相关备忘录也给我。”柴司说,“你开个价格吧。”
    “钱吗?”金雪梨一愣,说:“可我不缺钱。我想要别的。”
    “你想要什么?”
    他感到金雪梨朝自己瞥了一眼。
    “我在巢穴里一直独来独往,虽然自由,可是也有很不方便的时候……我听说你可厉害啦?”
    对于这个问题,柴司完全不知道该从何答起。
    “……哪方面?我不是猎人。”
    “那也没关系。”金雪梨说,“我就想要你一个人情。你不是猎人,可你手下有的是猎人啊。当我需要帮忙的时候,我希望凯家的猎人能帮我一把,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我更希望你能要钱。”柴司这是实话。“你的要求,听起来就很麻烦。”
    “所以才要抓住和凯家二把手交易的机会提出来呢,”金雪梨真心实意地说,“要钱的话,多亏啊。换成你是我,你也不会要钱吧?”
    “……不会,”沉默几秒,柴司也承认了。“你可以开始说了。你这次遭遇的‘秃鹫’,与以前有什么不同?”
    尽管没有转头去看,但他能感觉到,金雪梨身体紧绷了几分;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好像在摸一道不存在的伤口一样——柴司忽然生起这个念头。
    “最大的不同是……我遇见的‘秃鹫’,不必再等待猎人死去,才能变成他们的样子了。”
    余光里,她一只手攥紧了裤子。
    “好像连巢穴都在尽可能地帮助‘秃鹫’,让它复制成人类的样子。一旦变成目标人类的模样,它也拥有了相应记忆,甚至会全心全意认定自己才是正主。
    “我……我现在有时还会止不住地产生恐惧。”
    她的声音低下去,说:“我知道,我其实逃出生天了。可是我还是会忍不住想,如果巢穴中的东西,都在帮它的话……那么或许我其实是一个‘秃鹫’,不知道我自己只是一个进了人世的巢穴居民。”
    这一章居然写了三天,我实在是要被折磨成粉了……目前电脑前面坐着一袋子一百二十斤尾粉……
    那个罗拉登不是我编的,是德国rolladen shutter,我要不是没钱,真的特别想每个窗子都装一个。
    金雪梨想要的是一个favor,翻译成人情似乎稍微差点意思,但确实没有比它更合适的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