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柴司手机通讯商的切换
第83章 柴司·手机通讯商的切换
一般黑道不愿意得罪警察。
那是庞大国家机器的一部分,是一个源源不断吸收新生力量作补充的系统,更是一个乐于滥用权力、内部彼此掩护的暴力集体;一旦被警察记住,可说是后患无穷。
这也是为什么柴司此前一直伏于水面下,总与警方远远保持着相安无事;并非是他惧怕法律——毕竟一个人不会惧怕他眼里不存在的东西。
只不过同样地,他也不会屈服于一个他眼中不存在的东西。
他既然不可能“伏法”,那么与执法部门的对抗,自然就意味着战争了;所以只要有可能避免,他就不愿意将凯家拖入战争里。
然而今日看来,好像避免不了了。
要从柴司身上拿走“传言”,就是在对凯家主动宣战——尽管柴司还不知道给警方下命令的人是谁。
他感到舌头从面颊下顶起来,划过去。
“传言”总是自己无缘无故地就会动一下;但是好像在被宿主反复念及的时候,它动起来的频率就会更高——当然“动”的,自然是指柴司的舌头。
不由自主地,柴司慢慢舔了一下嘴唇,仿佛是在验证他仍旧对自己的舌头具有控制权一样。
……世界上大多势力对抗,总有一个此消彼长的临界点。
黑道或猎人家派不愿意惹上警察,是因为他们会变成一个挥之不去的大麻烦;那么当不得不与警方对抗的时候,只要自己变成一个比他们更叫人害怕、更不愿意招惹的噩梦,就行了。
找人麻烦,总比被人找麻烦,要轻松多了。
“……你确定吗?那可是黑摩尔市的警察系统啊。”电话里的女人低声一笑,说:“你要知道,我们一行动起来,就不会半途停止了。你把后果都想好了?”
“我不记得你是一个这么多话的人。”柴司低声答道。
“为你好嘛。”电话里的女人不以为意,说道:“不过出于好奇,容我问一句。你们自己家的猎人呢?为什么找我们,而不找他们?”
“他们另有任务。”
“欸,危险的事就找我们雇佣兵做啊?”那个外号水银的女人拉长声调,说:“好会打算。”
现在并不是柴司能够闲聊的时候。
在一地残桌裂椅、碎玻璃片之间,他依然坐在嫌犯的那把椅子上,它也是整个房间里唯一一件仍完整站立的家具了。
柴司架起长腿,手机在他膝盖上保持着一触即翻的脆弱平衡。
他一手垂在椅背后,一手中握着枪,枪身在椅子上轻轻敲出一下一下的金属撞击声响,仿佛在合着一道别人都听不见的音乐节奏。
弗莱坐在地上,手铐套上了椅子腿,面孔离手枪只有数寸之遥;每当它轻轻抬进空气里时,弗莱都会不由自主地迅速朝它瞥去一眼。
他倒也算硬气,断臂痛得他面色发白、满头是汗,依然一声不吭,立着耳朵听柴司的电话。
“你几时能到?”柴司单刀直入地问道。“我这扇门外,有至少几十个警察在找机会破门而入。”
“哦?怎么能坚持住这么久的?”水银轻轻松松地问道——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听了,可能还会以为她问的是有氧运动。
“人质,谈判,几颗子弹……和一点运气。”柴司低声说。
水银笑了起来,声音爽朗。很难叫人相信,一个这样开朗爱笑的人,手下却有一支黑摩尔市最大的雇佣猎人部队——对于许多退休猎人来说,作雇佣兵或许是一个最合适不过的生存方式了。
对于常常在巢穴中来去的猎人来说,现世早已逐渐变了质。
回来待的时间再长也好,人世中的恐惧、爱情或死亡,也都永久地与他们隔开了一层;像没有放调料的食物,像一张照片,像听人转述的经历……无论发生什么,都并不鲜明真实。
……那叫什么来着?巢穴解离症?
“就凭你把我电话号码铭记于心这一点,我也不会叫你失望的。”水银近乎愉快地说:“要是每一次你给我的目标,都有中央警局这么好找就好了……我们已经在路上了,一会儿见。”
柴司轻轻从鼻子里笑了一声。
在他将弗莱的手机收进裤兜之后,弗莱终于犹豫着开了口。
“你……你打算干什么?就算你找了什么雇佣兵,或者帮派成员来,也没用的,他们可能已经呼叫swat小队增援了。在特别战术队面前,几个黑道分子什么也不算。”
警察在中央警局里,被嫌犯变成人质,或许还不是第一次发生;但是嫌犯竟叫来了雇佣兵,大概是黑摩尔市开埠以来,前所未有之事。
“黑道?”柴司看了他一眼,饶有兴致。“你以为我是黑道?你们被瞒得挺紧啊。这件事幕后的人,都告诉你们什么了?”
弗莱摇摇头,不知是因为他还不够资格知道,还是因为他不肯也不敢说。
“我现在是你唯一一个保命符,我知道,你怎么也不可能放我走。”他近乎语重心长地说,“你打死了警察,现在已经没了回头路,所以我也不会劝你自首……”
他说到这儿,看了看柴司对面。
柴司面朝着破裂的单向玻璃墙,正好将另一个房间置于眼底。
刚才已经有人把主意动到隔壁房间上了,好像打算出其不意、从旁突破,却没想到柴司早就先一步打破了玻璃墙,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状——现在房间对面墙壁,被喷溅上了大片血迹,血液丝丝缕缕流向地面,如同后现代主义画风的一片血红树林。
血墙下方,几具身体伏倒在地,仿佛是艺术家留在画作角落里的签名。
“……正因为你不能自首,你才更要好好利用你手里唯一一个人质。这话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弗莱继续说道,“要知道,你现在是有机会,可以逃出警局的。”
柴司瞥了他一眼。
“就算你拿走了他们身上的枪,子弹暂时也够用,但你一个人能扛多久呢?”
弗莱疼得面色发白,但讲话还算有条理:“硬扛没有胜算。你凭借手中人质,从警局顺利逃出去,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对不对?为了我自己性命安全,我也愿意配合你,帮你逃出去。可是你如果想不通,要找些武装分子来,那么事态升级后,你再想活着从这儿走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柴司没有回答,却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手机墙纸是弗莱与他儿子的合影;二人的笑脸,在这间审讯室里格格不入地亮起来。
“你的人一时半会赶不来的,”
弗莱似乎误以为柴司在看时间,抓住机会说道:“你就那么相信他们会为你搏命?他们可能压根就不会来。你要在这儿坐困愁城到什么时候?你不怕他们不顾我的死活,投烟雾弹吗?不如现在提出要求,让他们给你准备一辆车,你尽早离开警局。”
时间往前跳了一个数字。
还不到时机……柴司心想。他转过头,定定地看了弗莱几秒。
弗莱被他盯着,不由自主往后一挪,手铐“铛”地一响。
为了给同事们制造机会,弗莱也算是煞费苦心。
中央警局大厅呈圆形,从二楼一圈任意房间中走出来,都可以从门外走道上看见楼下大厅。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柴司一离开二楼审讯室,他就主动给警察们创造出一个包围住他的机会了——他身手再好,还能躲开从脑后飞来的子弹吗?
柴司对自己身手有自信,但还没有到出现幻觉的地步。
“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机会。”柴司低声说,“是谁让你们找上我的,你都知道些什么……趁现在一五一十告诉我。”
弗莱一怔。
“当然,”柴司自认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因此也耐下心来,说:“我这样劝告你,你大概不会乖乖听话,看你面相,就像是很久没有灵活地转过脑子了。我给你解释解释吧。”
弗莱的眼珠朝门外转了一转。房间隔音很好;但是也免不了滤进来一些窸窣的动静。
“知道这件事内幕的人,肯定不止你一个。你没有独一无二的珍贵性。你可以选择,现在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就算你给我道过歉了。”
柴司抬起手,以枪口轻轻推开了弗莱几根被汗黏在额头上的头发;弗莱似乎用了很大力气,才制住身体往后的那一下瑟缩。
“你当然也可以不道歉。等我掌控住中央警局大楼,以及里面每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找来另一个知情人……比你有礼貌的,我想应该不难找。那么没礼貌的人怎么办呢?只好上旗杆。”
弗莱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可能……你可能有点不太正常。”
看得出来,把这句话说出口,费了他不少勇气,但他依然说了。或许是仗着自己是唯一一个人质,有把握柴司不会真杀了他吧。
“掌控住中央警局?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是真实生活,不是电视剧。
“除了黑摩尔市警方的swat小队,还有联邦一级的swat小队,联邦政府还有专门的hrt,人质解救小组。视情势而言,军队特殊单元赶到现场的速度,也绝对比你想的快。你以为,你找来的几个武装分子,可以向这个国家的军力宣战吗?”
柴司听完,只是点了一点头。
除了刚才动手时从额头上滑散下来的一绺黑发,他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原来我们纳税人的钱还用在这些地方了。所以,你是在建议我,不管这儿发生什么,都不能让消息流传出去吗?”
柴司说完,点了一下手机屏幕——屏幕上什么通知、消息或来电也没有,他却忽然从喉咙深处低低笑了一声:“啊,来了。”
他一转手腕,将手机屏幕亮在弗莱眼前。
“什么?”弗莱怔怔地问。
“没发现吗?”柴司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的黑衬衣已经皱了,还不知何时溅上了难以察觉的血迹;血腥气混着古龙水的气味,几乎令人眩晕的毒药一样。“你的机会过去了。”
“什——什么?我不明白……”
柴司修长的手指点在屏幕一角上,轻轻敲击两下作为提示;但他并没有真为弗莱扫盲的打算。当他正准备将手机重新收起来时,弗莱却低低吸了一口气。
……毕竟是做警探的人,观察力还不算差。
“那是什么?”弗莱愣愣地问,“我的通讯商网络标志……不应该是显示一个‘t’才对吗?那、那个是什么东西?”
柴司深深弯下腰,与他四目相对。
“看见了?那个‘巢’字?”他知道弗莱听不懂,还是笑了一笑。“黑摩尔市中央警局,现在已经处于‘巢穴通讯网’里了。”
我死在这一章了……太卡了怎么会这么卡,我是不是叫人把脑子替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