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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麦明河无功而返的渔翁

      第154章 麦明河·无功而返的渔翁
    那一瞬间,理智、思考全都派不上用场。
    被恐惧驱使的本能,让麦明河想也不想,就动了。
    在1字消失,与爆炸开始之间,那细微得如同头发丝一样的空隙里,她竟依然做下了一件事。
    麦明河刚才一直站在门口说话,好几次把手都搭在门框上;红色倒数数字一映入眼帘,她汗毛都乍了起来,下意识地在门上一抹——
    仿佛正是在下一个瞬间,爆炸开始了。
    尖锐痛意像锥子一样扎进神经里;她的手指仿佛沾染了某种魔力似的——它划过的地方纷纷引爆,在门框上,炸开一朵又一朵指甲盖大的、耀目的小小亮光;木屑飞溅,亮光连成了一道跳跃升腾的细长火焰。
    直到麦明河后背撞上墙壁,她才意识到,她刚才眼前一黑时,踉跄着往跌退出来了;即使耳鸣,她也能听见自己的痛叫声,好像要借着嗓音,将手指上的痛苦都释放出去一样。
    “火!”海芦苇此时正喊叫道,隔着一层什么,仿佛遥远而不贴切。“用衣服压灭火,快点!”
    冷汗,惊惶,肌肉的颤抖,以及人在受伤时那一瞬间对痛的茫然不解……像厚厚迷雾一样,压在每一根神经上。
    麦明河被他一喊,才清醒一点,意识到手指上也有火光;她急忙抓住衣角,使劲按向手指——这一按下去,登时又激出了一声长长的号叫。
    “好了好了,火灭了,灭了就好……”
    海芦苇不敢往她身边走,只能伸长脖子,遥遥以目光搜索着地面,不知道在找什么。
    在冷汗、眼泪和颤抖里,麦明河松开衣服,一时间,却不敢看衣服下的手指。它已化作一团无穷无尽的剧痛来源,根本感觉不出它的形状了。
    “啊,还好,还好,”海芦苇突然松了一口气,说:“地板上只有血和指甲盖……吓死我了,我还害怕会在地上看见被炸断的半根手指。”
    ……没断吗?
    麦明河直到这时,才终于有了点勇气,悄悄看了一眼手指尖。
    血肉模糊里,整片指甲盖都没了,只有翻开的裂肉。神经应该也受伤了,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伤势仅到此为止;她的食指依然完整。
    “到底是什么突然炸了?”海芦苇一边从他背包里找急救包,一边问道。
    噢,对,沾在指甲缝上的土出现倒计时,他根本看不见。
    麦明河忍着痛,深深呼吸一口气,才解释说:“是最后沾着的一点土……”
    海芦苇半张开嘴,先看了一眼散落地上的土,下意识地往旁边退开两步。
    他将急救包放在地板上,使劲一推,它滑到了麦明河身边。
    “应该是你那一抹,把即将化作炸药的土给抹开、摊薄了,所以威力也小了……本来也只有一点点吧?”他看着麦明河开始处理伤口,问道。
    “对,”她叼着绷带一头,从齿缝里含糊不清地说,“所以我才没看见倒计时。”
    在差点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的尺寸上,出现爆炸倒计时,这简直就是作弊。
    她右手受伤,只剩左手来清洗消毒包扎,总是很别扭,最后包扎的也算不上妥当——只能先忍住,等离开巢穴后再去治疗了。
    好在人随着年纪增长,对痛的忍耐力也越来越厚;以前在医院里遭罪时,她也忍过来了。
    “对了,未爆弹呢?”海芦苇问道,“你身旁走廊有吗?屋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麦明河受此提醒,四下找了一圈——就连盆栽盆里她都看过了,依然没有未爆弹。
    炸了十次,自己和海芦苇都伤痕累累、行动不便了,竟然连一个未爆弹都没出现?
    海芦苇也一下子就没了力气似的。
    他坐在卧室地上,与麦明河遥遥对视着,苦笑一声:“看来公寓三楼那些规则,就是逗人玩的!我还从来没有遇见过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的巢穴陷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还有这样的地方吗?”麦明河心中一紧,“规则不算数,就是为了逗弄人杀人的地方,巢穴里多吗?我脑海中的信息里,没有这样的陷阱啊。”
    “我还真不知道。”
    海芦苇怔怔想了一会儿,说:“至少我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好像也没听哪个猎人说起过……一般来说,把规则清楚明示出来的地方,那么规则都是真实有效的才对。”
    “我们现在遇见的规则,也有可能是真实的,但不意味一定有生路啊。”麦明河犹豫着说。
    毕竟硬要抠字眼来说的话,“有一定几率出现未爆弹”这句话,发挥空间是很大的:90%也是几率,0.000001%也是几率。
    “从技术上来说是这样,不过实际上,巢穴与现实差不多,还是更偏向于人基于日常常识所做出的理解。”
    海芦苇摇摇头,说:“一般当我们说‘一定几率’时,都不会指代一个统计学上几乎没有意义的极小几率,是吧?我们会直接说‘极小几率’。还有,你想没想过,既然人不能在巢穴中留下自己的私人物品,那掉了头发怎么办?皮屑怎么办?呼出的二氧化碳怎么办?”
    麦明河一怔。“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从一般语义来说,这些都不算是‘私人物品’,对吧?人世间里,哪有广播提醒你注意保管好私人物品时,还特地说明,‘不包括头发,皮屑,二氧化碳’的?”
    “确实啊。这么一说,我好像懂了……”麦明河说,“巢穴规则的边界,是由大多数人的常识性理解画出来的。”
    “没错,语言本来就是一种存在模糊性的沟通工具,钻空子或钻牛角尖,都没有意义。”海芦苇说得高兴,还夸了她一句:“你理解得真快。”
    “既然规则中好像给我们留了活路,为什么我们到现在还没有看见一个未爆弹呢?”麦明河扫了他一眼,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海芦苇咳了一声。“……我也不知道。这不是给你作解说吗,至于怎么办,向导也得好好想想。”
    二人说到这儿,都静默下来了。
    他们刚才喊着说话,声音不小,可当声音从303室撤离后,并没有被死寂接替,因为耳中依然嗡嗡地浮着一团蜂鸣声。
    麦明河甚至听不清自己轻轻叹出的那一口气。
    “规则实在不公平,”她感受着手指神经一跳一跳,看着纱布上洇开的血迹,说:“……哪里是随机爆炸了?根本就是一直贴着人在炸。”
    这也是她没有起身离开的原因:如果不管走到哪儿,爆炸都是贴着人发生的,那还不如坐在一个地方等,起码还能省省力气。
    海芦苇也叹了口气。
    “是,有时候表面上看见的规则,未必就是全部……具体隐藏着什么,得根据情况分析。人世不就是这样吗?有规则,就有潜规则,有成文的规定,就有不成文的约束。有时候,人世里那些微妙的、讨厌的地方,都在巢穴里被好几倍地放大了。”
    麦明河看了他一眼。
    这小孩年纪轻轻,却似乎已经攒下许多疲倦辛酸了;如今这个世代,比起她年轻的时候,好像更复杂难懂,更叫人不知所措。
    “任何物品都有可能会随机爆炸”这一条规则,如今看来,恐怕少了一个定语——“人身边的”+“任何物品都有可能会随机爆炸”,才等于真正完整的规则吧?
    欸,好像也不对,毕竟确实有一次爆炸是发生在无人区了……
    麦明河想不出来,可能是因为思维早就被伤痛一下一下扎得尽是孔眼。
    “站起来吧,”被疲惫和痛浸透了的麦明河,此刻也只能想到这一点,“站起来的话,要跑要躲都方便些。”
    海芦苇也受了不少折腾;爬起来时,手脚也慢吞吞、软绵绵的。
    “我们找个空旷地方待着吧,要不你在卧室里困着,空间不大,下次发生爆炸时,就未必能躲得过去了。”
    麦明河说到这儿,原本想要往305室方向走的步子,忽然一顿,回头看了一眼。
    空旷地方啊……
    说起来,自从他们看过规则之后,好像一直都下意识地在避开有东西的地方,尽量挑空地走。
    想一想,这也是当然的。
    303室和301室相连着的客厅里,摆放着两套风格不同、功能重复的家具——原本就是两家,自然东西也有两套——不过二者恰好都是把沙发、茶几、电视、书柜一类的大件,摆在了靠墙的右手边,也就是入户门的对面。
    这样一来,人从入户门进来之后,就正好能走在空着的那一半地面上了。
    如今回头看来,简直像是恰好清空出来的一条路。
    “你看什么呢?”
    海芦苇的声音,将麦明河惊回过了神。“你得先离开门口,我才能出去啊。”
    “哦,对,”麦明河应了一声,收回目光。
    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挑空旷地方走,这件事究竟意味着什么,她一时还没想通。
    “等一下,我回去看看,你把握着点距离,先去305等我吧。”
    麦明河说完,掉头走进了301和303相连的客厅里——她很小心地站在“空路”上,没有靠近家具。
    万一像沙发这种大件家具近距离爆炸了,可就不是一滚一扑能躲开的伤害了……整个公寓都会被吞没进去的。
    但如果爆炸是贴着人发生的,那就意味着,她反过来也能“选择”让什么东西爆炸,从而尽量降低类似于沙发这种家具爆炸的可能性——别靠近大件家具就行。
    这么一想,巢穴规则看似不太公平,却也藏着制衡机制……
    “制衡机制”这个词在脑子里转了几圈,像是一个什么也没钓上来的渔翁,无功而返地消失了。
    麦明河蹲下身,在303室客厅地面上轻轻一摸,摸了一手的灰。
    再看看自己走过的“空路”,和卧室地板,却没有这么大的灰尘,好像住户是有定时打扫的。
    这代表着什么呢……
    “怎么了?”
    她思考时,海芦苇已走进305了,遥遥喊道:“你在看什么呢?”
    “来了来了,”麦明河掉头朝他走去。
    下一刻,他身旁墙上挂着的一幅静物画,从束里,亮起了红红的“3”。
    “往左跳!”麦明河厉喝一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她头顶上的灯光里,忽然掺杂了一点红。
    我昨天又没睡好,今天困得不行了,其实仔细一想,我真的累积了很多文字债……很愁的同时,也很开心。
    这双驴蹄砸出来的乱码,居然有人要看,还得欠着,可见拉磨必须搭配着诈骗,别人杀猪盘,我是拉磨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