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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秦内监仔细瞅着苻晔的反应。
    没办法,上面交代了,要他“细看”。
    皇帝陛下也是,自己亲自来看,不是更好。
    非要他“细看”,再回去禀报。
    不过看王爷这神色,应当十分感动。
    “王爷喜欢么?”秦内监问。
    苻晔点头:“皇兄好贴心。”
    秦内监笑了两声:“陛下对王爷,那真是没的说,老奴在他身边伺候二十多年,就没见过他对谁这么好过。”
    苻晔将那兰花取出,过了一会才问道:“皇兄此刻在做什么?”
    “陛下刚召见了礼部诸官进宫,要商讨殿试的事。”
    苻晔此刻也不敢去见苻煌,他的心现在太乱了,也很热。
    只道:“那我不便打扰了,劳烦内监大人替我谢过皇兄。”
    秦内监说:“那老奴就先退下了。”
    说着又回身,道:“陛下说那些故事话本,王爷尽管看,陛下已经着人去民间寻了,有更好的,就拿给王爷。”
    苻晔满脸通红:“告诉皇兄,我……不看那些了!”
    以前也就罢了,现在叫苻煌知道他看这些……就好像当着苻煌的面看这些。
    实在……实在……
    啊,只是一想,他都要……有感觉了。
    小爱:“啊啊啊啊啊啊!”
    苻晔:“小爱,怎么办,怎么办!”
    小爱:“你完蛋了!”
    是啊,他完蛋了。
    他抱着那兰花坐下,手脚都有些发麻,身体热气宛若春汛,来的极为迅猛。
    秦内监回到隔壁,就将他“细看”的内容,添油加醋全都对苻煌讲了。
    “王爷欣喜的很。”秦内监说,“老奴就知道,这花送到王爷心里去了。陛下真该自己去看。”
    苻煌道:“这两日我不会见他。”
    “啊?”
    秦内监不懂陛下的心思。
    但陛下以前在军中有常胜将军的美名,想来谋略过人,能赢得了战场,自然情场上也不会太差。
    “对了,王爷还说,陛下还给他的那些春宫画,他不会看。”
    苻煌唇角勾起,却没有说话。
    秦内监:“其实陛下可以自己留几本……”
    苻煌抬眼看向他:“那些事,朕知道该怎么做。”
    秦内监:“……是,是。”
    倒是他多虑了!
    苻煌:“下去吧。”
    “还有一事,老奴觉得应该告诉陛下。”
    苻煌看向他:“什么?”
    “今日在佛林中,王爷供了一盏千佛光明灯。”他道,“是给陛下供的。”
    长明灯有许多种,按灯的不同,分为莲花灯,宫灯和千佛灯,第一种最常见,最后一种最少见,千佛灯很大,圆柱形的灯柱上有许多小格子,每个格子供一盏明灯,共九九八十一盏,寓意着千佛照耀,功德最大。
    而按照所祈愿望的不同,长明灯又分为主打平安的平安灯,保佑学业的文昌灯,保姻缘的姻缘灯等等,而光明灯,庇佑的是消灾解厄,灭心障,前路光明。
    他在旁看着王爷写下皇帝名讳,亲自将明灯点亮,心下动容。
    他讲出此事,本来是想叫苻煌高兴。
    不曾想苻煌听了却沉默好一会,只道:“知道了。”
    结果半夜皇帝未眠,突然说了一句:“我真是配不上他。”
    秦内监昏昏沉沉:“啊?”
    几乎以为自己做梦,睁开眼看皇帝,皇帝已经裹着桓王的那身栗色山茶花纹的衣袍转过身去了。
    恶鬼之所以是恶鬼,大概就是知道自己配不上神仙,依旧想吃神仙身上一口肉。
    越是觉得配不上,越是心魔缠缚,更要吃了。
    第二日晨起,他吩咐秦内监:“叫你找人去寻新的话本画册,别忘了。”
    秦内监:“陛下放心,早叫心腹去寻了。”
    心想看陛下这样子,估计也很难徐徐图之了。
    大概要趁桓王春夜寂寞去讨宠幸了。
    苻晔最近有点烦。
    “有点烦,有点烦。”苻晔哼。
    双福托着腮问:“王爷烦什么呢?”
    苻晔笑出声:“这是一首歌谣。”
    双福说:“王爷别烦了,歌谣我也会唱很多。”
    苻晔说:“来两首。”
    双福就给他唱:
    【荷叶连天青呦,两尾红鲤交颈游。
    哥哥撑篙我采莲,莲心比那日头羞。】
    苻晔:“……”
    啊啊啊啊啊。
    双福:“王爷不喜欢听这个么?”
    “不想听情歌。”
    双福说:“王爷你还没听完呢。”
    于是接着唱:“
    【月牙儿钩破窗纸哟,
    哥哥的汗珠子滴我腰窝,
    船板吱呀呀唱不停哎,
    晃得那江月碎成沫】。
    啊啊啊啊啊。
    苻晔:“你这什么淫词艳曲!”
    双福微红了脸:“王爷不喜欢么?”
    苻晔摇头:“换个素的!”
    他本来就心浮气躁的,听了这歌,今晚不用睡了。
    “你这这这哪学来的?”
    双福说:“我在神女宫的时候,一个行宫的内官教我的。”
    他不肯说是谁,十分谨慎地说:“是我问他,有没有男风的小话本,他说小话本没有,歌谣他倒是知道一个。”
    苻晔顿了一会:“后面还有么?”
    双福眼睛一亮。
    他就知道王爷会喜欢!
    “有有有。”
    双福又接着唱。
    苻晔想,完蛋了,今晚真的不用睡了。
    什么红帐子晃啊,芦苇荡里野鸭叫啊。
    古代人开放起来真是羞死人。
    他正口干舌燥的,听见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
    双福立即下了炕,垂手站到了一边。
    只看门口鱼贯而入的内官,就知道谁来了。
    苻晔也立即坐直了,看着苻煌进来。
    回宫已经两天了,这两天苻煌在忙殿试的事,都没过来。
    搞得他,还怪想他的。
    啊啊啊啊啊。
    苻煌今日束发,戴了墨玉簪子,簪子上鎏金的虬龙,衣袍是轻便的春袍,愈发显得他筋骨清瘦。
    好帅。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苻晔低头,稳住了心神。
    小爱:“给我把小情思藏好了!”
    苻晔端正作揖:“皇兄。”
    苻煌目光掠过他,在他对面坐下。
    炕桌上奏折堆积如山,有些是新的,有些是从存英殿翻出来的旧折子。
    不是苻晔说,他高中学业最繁忙的时候,桌子上都不会堆这么高的资料。
    苻晔披散着头发,衣袍松散,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憔悴。听秦内监说,他这两日一直都在忙着看奏折,他宫里的内官一天都要从存英殿跑好几趟。
    苻煌还带来了这次殿试诸位新科进士的文章给他看。
    自己则先看了他今天批的奏折。
    苻晔长进很大,就连字都比以前写的好看许多。
    看他批的奏折,分寸拿捏很是得当。
    春夏之交,气候多变,易生疫病,苻晔懂医术,这方面的奏折他批阅的尤其仔细,其中有一则他的回复比州官汇报的字数还长。
    宫女进来上茶,秦内监就问苻晔:“要不要老奴再拨个徒弟过来?”
    庆喜最近生病了,挪出去养病了。
    可怜孩子,估计是吓的。
    苻晔说:“不用,不过两三日庆喜病好了就回来了。”
    没想到苻煌听了抬头问:“病了?”
    神色却严肃起来,道:“什么病,别过了病气给你。”
    秦内监忙道:“前两日受了点风寒,已经挪到昌庆宫去了。”
    苻煌就道:“最近京中许多人都患了风寒,你身子弱,要格外注意。”
    这个苻晔也在奏折里看到了。
    说到这里,他立即将他写的几个药方递给了苻煌。
    苻煌问:“什么?”
    “季春行夏令,则民多疾疫,我这几日翻遍医书寻了几个治疗时行感冒的药方,我打算将这几个药方广发下去,以防万一。”
    苻煌道:“那就以你的名义发下去吧。”
    “我要皇兄自己下旨发。”苻晔说着就卷起袖口,将笔递给了苻煌。
    苻煌沉吟片刻,便写了一道圣旨。
    苻晔拿起来一看,上面写道:
    “今季春之时,行夏令之象,恐疾疫滋生,危及百姓安康。桓王心怀苍生,潜心医书,得治疗时行感冒之良方数则予朕。特命各地官府,如遇疾疫,即刻依此药方煎制汤药,使百姓皆免受疫病之苦。各级官员,当勤勉尽责,不可懈怠。若有玩忽职守者,定当严惩不贷。”
    到底还是要把这美名给他。
    他真是犯愁的很。
    他想,他要不要这美名不要紧,苻煌的名声,倒是亟需改善。
    他希望苻煌能成为一个人人称赞的君主,就像身边人提及明宗皇帝的时候一样。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很高兴。
    小爱:“呵,有大爱呢。”
    苻晔:“……你最近闲了?”
    小爱:“忙得要死的打工狗!这不是担心你么?”
    苻晔说:“我虽然心猿意马,但方寸没乱。知道轻重。”
    他要做苻煌身边最信任也最可靠的辅佐之臣,陪他到再也陪不了的时候。绝不会叫他和小爱之外的第三人窥见他见不得人的情意。
    只是……
    等夜深人静以后,秦内监等人都去外头伺候了,又只有他和皇帝两人。
    皇帝忽然问他:“你给我供了长明灯?”
    苻晔一愣,手都抖了一下,“阅”字拖出一条短短的尾巴,像是不小心冒出来的心动。
    他坐直了,“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