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用过晚膳后, 康熙和方荷有了默契,趁晚风温柔,绕过交泰殿,并肩至坤宁宫的小花园消食儿。
小花园里早就燃上了宫灯, 朦胧托起头顶一钩弯月, 颇有几分浪漫意境。
梁九功带着李德全和昭华等人落后几步跟着。
方荷这才提起在殿内一直没好意思问的话:“那绿头牌是皇上原本要放在箱子里的东西吗?”
康熙面不改色问:“你觉得朕会给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的机会?”
方荷:“……”狗东西影射谁呢。
她轻哼了声, “那您用过的搓板呢?作完画,留在殿内时刻观摩?”
康熙:“……”他早叫人劈了当柴火烧了。
他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朕问过顾太监了, 他真心愿意奉你为主,但你若不想顾太监去延禧宫,让乔诚过去也可。”
“不过他在内务府的面子没有顾太监大, 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没有顾太监清楚。”
方荷握住他的手晃了晃,坦诚直言,“您给我选的人, 我自然信得过, 只是姑……乔诚和魏珠到了御前, 往后乾清宫的消息可就瞒不住我了哦!”
康熙失笑,顿住脚步, 拢了拢方荷的披风, 认真注视方荷的丹凤某中,倒映出几许灯火, 还有她。
“果果,爱故生怖,爱故生忧, 朕始终拿捏不准你的心意,才有惊疑,现在不会了。”
方荷唇角微微上扬, 故意抿了抿唇,冲他挑眉。
“怎么,皇上现在肯定我爱死……爱你爱得不得了?”
康熙低低笑出声,敲了敲她脑门,“朕是肯定,从你再次入宫,便再无离开之意,偏朕气运实不知好还是坏,碰上个狡猾的小狐狸。”
方荷心下微动,这么快康熙就回过味儿来了吗?
不能够吧,多少衬得她有点蠢了。
她轻咳两声,拉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装作没听懂。
“那顾太监臣妾可就收下了,但执掌宫务的事情暂时不急,皇上叫人给我的资料我还没吃透,回头先跟顾太监请教一二再说吧。”
康熙最清楚她的性子,捏了捏她的手,“你是想躲懒到皇后冥诞过去?”
“臣妾是怕自己过不了几日就先揣上崽了!”方荷在康熙掌心勾了下,语出惊人。
“至于什么时候接管宫务嘛,那就得看皇上的本事咯。”
她还是想升职加薪再上岗。
怎么也得坐稳了三个月的胎再说,而且钮祜禄氏那里,应该也没那么容易放手。
她在后宫低调了太久,立一次威还不够震慑贵妃。
康熙听得胸口一窒,什么都没说,只淡定揽着方荷的肩转了个弯,往昭仁殿去。
方荷心跳也蓦地加快了些。
不得不说,虽然上次躺了两天那回有点吃撑了,但……也很刺激。
他们这算是说开了以后的头一回,还有大宁子反复跟她形容过的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儿在前头吊着……
一想到温水和冰水都已经提前备好,还没进殿,方荷的脚步就已经像是踩在了云端一样,轻飘飘的。
康熙没叫任何人进殿伺候,他们现在谁也不用底下人伺候更衣。
梁九功了然地叫人将昭仁殿的门关上。
朱红门扉彻底闭合的那一瞬,方荷后退几步,仰头笑望康熙,康熙亦然。
四目相对,不知名的野火在眸底倏地燃了起来,比殿内的烛火还要炽热。
她复又上前几步伸开手,康熙将她整个人托了起来,让方荷顺利抱住他,连片刻工夫都等不得,垂首抬头间,唇齿已然纠缠在了一起。
方荷不自禁轻哼出声,捧着康熙的脸,比任何一次都要投入地回应。
康熙感觉到了,心底的滚烫掺杂了惊喜,让他迫不及待抱着方荷就要进入东暖阁。
可他刚迈出去几步,就听到了殿外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哭声。
方荷瞬间便从青玉中回过神来,赶紧推康熙。
“皇上,是啾啾在哭,您快放我下来!”
而且那不大不小的哭声越来越近,好像就在门外。
康熙无奈地低头看了眼张扬的龙袍,深吸口气,将方荷放下来。
“你先去哄她,我过会儿过来。”
方荷理了下衣裳,憋着笑往外走,可不是她非得叫啾啾过来的。
她一出门,就见啾啾抱着春来的脖颈儿,吭吭唧唧,腮上的眼泪跟连串的水晶一样往下掉。
听到动静回过头,一见方荷,她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还直冲方荷伸手。
“呜呜~额凉,没,啾啾,凉凉呜~”
春来硬着头皮小声道:“主子恕罪,小主子怕是换到了陌生的地儿眼生,怎么都哄不好。”
去寿康宫的时候,方荷也陪了好久,叫啾啾熟悉寿康宫偏殿,啾啾留宿的时候才没闹。
方荷赶紧将啾啾接过来,轻轻拍着她哄。
“额娘一直都在啾啾身边呀,谁也抢不走额娘,额娘只是啾啾的额娘,没有人会跟你抢哦。”
啾啾还哭得一抽一抽的,咦咦呜呜说着大人听不懂的话。
方荷也是做了母亲以后才明白,原来真的爱自己的孩子,哪怕听不懂小崽的话,也能明白孩子的意思。
她侧头亲亲啾啾的脸颊,“宝贝记不记得,明天额娘要请好多人来陪啾啾玩儿呢,所以额娘才会带你来阿玛的宫里,明天咱们就回去啦!”
……
随着方荷轻柔的说话声,啾啾好像听懂了一样,也哭得有些累了,趴在方荷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等康熙好不容易和缓了些,过来偏殿,就见啾啾抓着方荷的衣袖,已经睡着了。
看到依偎在一起的娘俩,康熙还未彻底消退的青玉也渐渐隐没下去。
他躺在方荷身边,以指背轻轻抚了抚啾啾肉嘟嘟的小脸儿。
“委屈你和啾啾了。”
方荷转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漾着笑意。
“能等到如今的皇上,我和啾啾都不觉得委屈。”
场面话还是得说的,反正她和啾啾绝不吃亏,委屈的地儿早晚都要找补回来。
康熙:“真不委屈?因你生辰宫里都在准备万寿节,啾啾生辰又恰逢皇玛嬷冥诞,朕原本还打算,往后每年万寿节都叫你和啾啾与朕一起贺寿……”
方荷赶紧握住康熙的手,深情万分。
“皇上,别说了,臣妾和啾啾为万岁爷受多大的委屈都甘之如饴!”
如果寿辰能放到万寿节上,那岂不是谁给康熙送礼,就都得给她和啾啾也各准备一份?
啧啧,这样的委屈,她们母女俩受定了!
康熙眸底闪过笑意,抽出手去解她的衣裳。
方荷惊了,赶紧捂住自己的衣领:“您这是干嘛?孩子还在呢!”
万一教坏了孩子怎么办?
康熙敲敲她的手,没好气道:“朕是留下你的衣裳给啾啾,免得她醒了会害怕!”
太子小时候也在乾清宫睡过,有一段时间太子除了他谁都不肯要,但那时候正是三藩起乱子的时候,他没办法时刻陪着保成。
后来还是将他穿过的龙袍裹着,保成才肯安分些。
见方荷一副要留宿偏殿的模样,康熙凑近了咬住她的耳尖。
“你放在昭仁殿的冰快要化干净了。”
方荷呼吸一乱,对哦,不能浪费,啾啾……其实平时睡觉也不是非得她陪着,毕竟她的睡姿,谁也不放心叫孩子跟她睡。
她小心翼翼将外衫脱下来,轻柔盖在啾啾的小肚皮上。
走之前她还有些不放心地叮嘱春来:“若啾啾醒了还要找我,你就抱她去叫我。”
春来刚要点头,就见皇上淡淡看了她一眼,不由得动作一顿,没敢吭声。
方荷刚想问,就被康熙揽着出去了。
虽然如今天气不算冷,可更深露重,方荷只穿着中衣,他还是怕冻着这小狐狸。
进殿之前,康熙又看了梁九功一眼,梁九功不动声色点头,早在九公主刚才哭的时候,他就叫人去找李嬷嬷了。
奶嬷嬷在乾清宫过于束手束脚,论起哄孩子来,还得是在景仁宫伺候过的李嬷嬷,保管不叫九公主再害怕到扰了两位主子。
等两人重新进入寝殿,消退的青玉伴随着衣裳一件件离了幔帐,很快又燃烧起来。
方荷被亲得喘不过气,乌发汗津津地贴在额上,冲幔帐外伸手。
“等等,先歇会儿,冰唔……”
康熙勃发着青筋的大手不容拒绝地与她十指交握,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促狭。
“不急,朕会叫你体验到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儿……”
要冰,自然得先叫这混账先热起来。
方荷难耐地扬起修长的脖颈,拽着康熙的耳朵,想要催促,又想制止,只是张开嘴却吐不出完整的话来。
康熙看着她眼角几近沉沦的湿意,身体里的火烧得更旺,再也忍耐不得,拈弓搭箭,眼看就要将猎物钉住,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梁九功颤巍巍的声音。
“万岁爷……”
已感觉到攻势的方荷:“……”
几乎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蓦地落了回去,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和荒谬感,叫她偏开脑袋,突然笑了出来。
反正她算是小满足过了,至于这位爷……噗,大概今儿个晚上就不适合这位男妖精发挥。
康熙额角的青筋都蹦起来,他深吸了口气,黑着脸坐起身。
他清楚,若非大事,梁九功不会打扰他。
见方荷拽过被子,翻个身,背对着他懒洋洋挥挥手,他恨不能将她先揉进身体里再说。
努力和缓了下自己,康熙冷着脸叫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