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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我上来了,我是第一个登上城墙的!”

      雁来以前总听人说“松弛感”,可是现实世界,熙熙攘攘,皆是为利,又有几人能真正松弛起来?
    这些玩家才是真的松弛。
    打仗半路跑回来过节就算了,都开战了才发现器械没带可还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雄黄酒上头了。
    亏得不是冲到城墙下面才发现没带云梯,要不然估计敌人也很懵逼。
    不过雁来现在即便看到玩家犯蠢,也很少会有那种“我真的要靠这些玩家来拯救世界吗”的念头出现了。
    都说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很多时候并不是在比谁做得更好,而是在比谁做得没那么烂……一方势力能够脱颖而出,更多是靠同行衬托。
    玩家已经用实际的结果证明了,他们在正事上还是挺靠谱的,总不能时时刻刻要求他们顾全大局。
    那就不是游戏了。
    现在这样,正说明雁来这个“游戏策划”干得还不错,给玩家提供了一个能够尽情玩的环境。
    况且就算是拯救世界,也未必就要整天苦大仇深。
    雁来也必须要承认,环境对人来说是很重要的。玩家身上的这种松弛感,也反过来影响到了她,以及领地内生活着的那些普通百姓,让他们能够迅速从过去的苦难之中走出来,以一种乐观的姿态迎接新生活。
    所以此刻,雁来透过系统镜头,看着玩家们扛着云梯,一往无前地冲向前方那座还有些陌生的城市,心情也是轻松愉快的。
    这次她不在,也没有其他的npc,甚至都不必太在意这一战的结果,那就让他们玩吧。
    与雁来的“松弛”相比,对面的疏勒城里,旺拉布和纳尔罕的心情就有些沉重了。
    他们站在城楼上,遥望着对面的营地,低声议论着敌军的规模,最后得出结论,大概不到三万人。但就像是桑东赞在信里写的那样,三万人全部都是战士,没有所谓的后勤和辅兵。
    按理说,即便对面是三万大军,在人数上,也是他们这边占优势。
    尽管吐蕃本部只有三千人,但葛逻禄的驻军就有三万,疏勒国的军队也有一万,何况守城对士兵的要求不高,他们还能随时从城中征调两三四万人。
    总体兵力是对面的两倍还多,又是守城战,按理说应该很好打。
    可是两人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凝重。
    天兵最大的特点是能复活,这个优势,在眼下这场战争里似乎无法发挥出来,因为他们只能复活到特定的地方。就算还会再进攻,那也是几天之后的事了。
    但实际上,能复活就等于不怕死,一支不怕死、能够一直冲锋陷阵的军队,给对手带来的压力,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城中现在还没乱,只是因为底层的士兵根本就不知道这些。
    将来等天兵的名声传开了,所到之处望风披靡、守将主动开城门请降之类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正因如此,旺拉布和纳尔罕才不希望这种事是从疏勒城开始,从他们两人开始。
    他们也渴望青史留名,但绝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不过此刻,压力最大的其实并不是他们,而是刚刚接任疏勒王这个职位,还没办完老父亲的葬礼,就必须要面对这场围城之战的新任疏勒王裴菩萨奴。
    这个身形单薄的年轻人,站在旺拉布和纳尔罕身后,从始至终不发一言,像是一道轻飘飘的、不起眼的影子。
    他也在看对面的营地,心情却跟另外两人完全不一样。
    按理说,安西军打过来了,作为安西四镇之一疏勒镇的管理者,他们转圜的余地要比吐蕃人和葛逻禄人更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当二五仔了,打不过就加入这一套也是早就熟悉了的。
    但问题是,当初是他的父王裴冷冷主动投向了吐蕃和葛逻禄联军,背弃了安西四镇。
    现在又要转投安西军,这姿态难免不太好看。
    不过这些都不是不能克服的,麻烦的是,他亲爹、上一任疏勒王裴冷冷,是死在天兵手中的。
    且不提他是否有心要为父报仇之类——说句实话,父王骤然去世,裴菩萨奴固然有些惊慌失措,但是在内心里,他的兴奋其实是超过悲伤的。
    毕竟身为王储,他能非常明显地感觉到,随着自己年纪渐长,而父王正在老去,父子之间的关系一天比一天更微妙。
    照这样下去,这个王储的位置他还能坐多久也不好说。
    尤其是在父王有了更加疼爱的幼子之后。
    但现在,他就是新的王。
    何况就算他想复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是妄想。
    但就算裴菩萨奴愿意放下仇恨,放下身段,现在的安西军也已经与早先大不相同,行事莫测、喜怒随心,既不是能讲道理的存在,恐怕也不会体谅他们作为蕞尔小国夹在几个大势力之间的难处,未必愿意重新接纳他们。
    但凡安西军有一点点想法,下手又怎么会如此不留情面?
    也不怪安西军不给面子,毕竟就连吐蕃人和葛逻禄人,听到他们的名号也是如临大敌。
    眼下的局势,其实已经十分明朗了。
    安西军若能凭自己的本事攻下疏勒城,没有任何需要依靠他们的地方,那又何必还要继续保留疏勒国的存在?
    没有了疏勒国,他这个疏勒王又该如何自处?
    跟背后还有势力可以依靠的旺拉布和纳尔罕相比,裴菩萨奴才是那个没有任何退路的倒霉鬼,他心中的绝望,自然也不是另外两人可以想象的。
    他定定地望着远处的营地出神,直到玩家冲进了弓箭射击的范围,旺拉布一声令下,箭矢便如雨一般朝下方射去,他才在各种呼号声中回过神来。
    视线落下,正好看到跑在最前面的玩家脚下一松,跌进了提前挖好的陷坑里。
    裴菩萨奴顿时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位置。
    这些陷坑他很熟悉,因为就是他手下的疏勒国军队挖的。这是所有准备工作中最辛苦的部分,干的时候下面的人怨声载道,裴菩萨奴也对将这份工作分配给自己有所不满,但是现在,看到它们建功,他心里顿时又畅快起来。
    这不是裴菩萨奴第一次经历战争,但以前他都是待在王宫里,等父王的卫兵回来通报战况,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亲眼见证一场战争。
    擂鼓声、喊杀声、箭矢破空声,红的旗帜、红的血、红的火,所有的一切构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幻象,彻底侵占他的感官,让他心跳如鼓、面红耳赤,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亢奋之中。
    他双手紧紧抓着城墙上的凸起处,目光死死瞪着下方的战场。
    杀杀杀!
    但这种血脉贲张的状态并未持续太久,因为更多的天兵前赴后继地冲了上来,而且裴菩萨奴很快就发现,那些掉进陷坑里的天兵,竟然也陆续爬了出来。
    陷坑里都布置了尖锐的木刺,但是天兵们罔顾身上的伤势,迅速加入了进攻的队伍,仍旧气势十足地往前冲。
    尽管提前就知道他们能复活、不怕死,但还是不能减损一点亲眼看到这一幕所受的震撼。
    这何止是不怕死,显然也不怕伤、不怕痛、不怕累。
    裴菩萨奴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变得苍白如雪。
    情绪冷静下来之后,指尖顿时感觉到了一种火烧火燎的痛,低头一看,原来是刚才抓城墙的时候太用力,磨破了皮。
    ……
    战前准备有所疏忽,赵猫猫觉得也不能全怪她们。
    毕竟城墙这玩意儿早就随着时代的发展被拆除,仅剩的那些都成了历史遗迹,得买票去看。现代战争根本不需要考虑它的存在,她们会疏忽才是正常的。
    但要说一点责任也没有,显然也不对。
    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回头线下要写多少报告和检讨,都是后话了当下还是要设法找补回来——这是游戏,雁帅不会因此责怪她们,但她们自己反而过不去那个坎,必须得做点什么。
    所以战斗开始之后,几个指挥都卯足了劲儿,哪怕明知道这一战主要是去送,没什么难度,也一定要打出风格、打出水平!
    在井井有条的指挥下,悍不畏死的玩家很快就冲到了城墙下方,将云梯搭好。
    这云梯是度量着城墙的高度来造的,不过因为要赶工,都比预计的要端一些。造的时候想的是这样也不影响使用,没想到实际到了战场上,居然还有别的妙处——
    它比城墙短了一截,搭上去之后,城头上的守军就算想伸手掀翻云梯,也够不着。
    不过很快玩家们又发现了它的缺点,爬到顶之后,只能靠自身的力量攀上城头,难度更大,再加上守军的攻击,就更麻烦了。
    但不等几个指挥做出调整,玩家自己就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还是以小队为单位,让点了体质的肉盾玩家爬在最前面,吸引火力,后面的人手持长槊,就能攻击到城墙上的敌人——上不了城头我就不上,直接把云梯当成阵地。
    尽管城墙上的士兵数量远超过他们,但在这个位置,能攻击到他们的敌人有限。
    当然敌人手里还有弓箭,一支小队也坚持不了太久,但不管怎么说,玩家接触到了敌人,这消耗战就能打了。
    “可惜梯子的数量有点少,收效太慢。”看到这一幕,一旁的付指挥忍不住说。
    不仅数量少,质量也确实堪忧。
    城里也有聪明人,很快就找到了这最薄弱的一环——因为要赶工,所以玩家造的梯子并不是用榫卯结构连接的,而是用树藤捆在一起。敌方士兵直接用弓箭齐射梯子的衔接处,距离太近了,就算准头不怎么样,还是很快毁掉了几架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