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名利与地位
小季坐下喝了两瓶酒了人都还是懵的。
他在知道桑越是富二代之前已经对桑越有了些印象,以跟桑越的相处来说,小季一直都很喜欢桑越,但毕竟不够了解,他承认他受了网上那些风评的影响,轻而易举就觉得桑越原来是那种玩得很花的人。
但小季喝了两瓶酒,听到了无数八卦。
有人问桑越是谁追的谁,桑越沉默地喝了一杯酒。
有人问桑越到底谁叫谁老公,桑越咬牙切齿地喝了一杯酒。
有人问桑越是不是背着兄弟当0了,桑越竖着中指喝了一杯酒。
有人让桑越发表一下当0的感想,桑越拎着酒瓶子要给那个人开瓢。
罗棋笑起来没完,小季觉得这个世界很是玄幻,渣男富二代是这样的吗?罗棋是这样的吗?小季感觉自己今天第一次认识罗棋一样,他从来不知道生活里的罗棋竟然是这样的,他会一直笑,他会坐在酒吧里用这样闲散的姿势抽烟,他会单手扣住桑越的酒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喝够多了,这问题很难回答吗?”
小季兀自玄幻,大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小季身边了。
大黄跟小季搭讪:“你好,我桑越发小,你叫我大黄就行。”
小季赶紧自我介绍,知道富二代的发小一定也是富二代:“您好,我是罗老师的助理,叫我小季就行了,是桑少邀请我过来玩的。”
大黄给他递了根烟:“我知道,你不用紧张,大家这关系就都是朋友。”
小季道了谢:“谢谢,我不会抽烟。”
大黄点点头:“那我也不跟你说客套话了,你是罗棋助理,应该没少跟我小姑打交道吧——我小姑,无限艺术的老板。”
小季脸色一变,有这么巧的事情?
大黄连忙摆手:“不用想那么多,真是巧合,他俩谈上了,我俩是发小,就这么巧。他一少爷,难道会为了让罗棋签到无限就去跟罗棋谈恋爱啊?邀请你过来玩也是拿你当朋友,没有目的,我今天才跟他说我小姑想签罗棋的事儿。”
小季脸一热,想想也是,他思维很固化,可能电视剧看多了,说到底罗棋不过是个有些天赋的独立画家,怎么可能真用上连环套就为了签罗棋,小季赶紧道歉:“不好意思黄少,我想多了。”
大黄说:“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之前不知道是熟人,无限给出来的条件都是真的,不是画饼,保证给罗棋的自由都能给到,只提供帮助不做限制,我小姑是个艺术疯子,她喜欢罗棋,想尽自己的能力让罗棋走得更好,这是双赢的事儿,不是吗?”
酒桌上的战场已经从桑越身上转移到赵阳和卓清沅身上。
大家连牌都懒得抽了,直接围攻赵阳,让他交代他一个五大三粗的酒蒙子是怎么拿下卓老师这种人的。赵阳仍然奉行他的一字真经,卓清沅不太习惯这种人多热闹的场景,在赵阳身后躲清闲。
桑越终于得了空,跟罗棋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心累啊。”
罗棋姿势放松:“没不让你装逼,怎么不答那些问题?”
桑越嘴角一抽:“算了,你没来的时候装个逼装个逼吧,你都来了也不能当你面撒谎,再说,早晚得知道,无所谓的,又不丢人。”然后桑越调整了一下坐姿,看见大黄正在跟小季聊,聊什么他心里也有数,清了清嗓子语气认真许多,“哎,我问你个事呗?”
罗棋看他:“嗯?”
桑越:“我听说无限艺术想签你被你拒绝了,有这事吗?”
罗棋点头:“有,怎么?”
桑越:“巧了,无限艺术老板恰好是大黄小姑,上次那个非极限的艺术展大黄还拉我去看了,其实我那时候就猜到一点你家里的事情,我在非极限看到你那两幅画了。还有更巧的,你那画说实话,我自己也看不懂,但卓清沅好像一直挺喜欢你的,刚好在画展上碰见他了,给我当了个解说。”
罗棋淡淡看了一眼卓清沅,卓清沅正笑着接过一杯酒,被赵阳抢过去挡了,他收回视线:“那还挺巧的。”
桑越便说:“艺术上的事情我不懂,艺术家跟艺术公司之间的模式我也不了解,但是我信大黄,他用我们的关系给他小姑打包票,我觉得你要是没有那么抗拒签公司的话可以听他说说,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是他小姑做不到你来找我,我给你解决。”
罗棋沉默片刻,看桑越:“在我这儿给别人当说客?”
桑越“嘶”一声:“不能这么说啊,其实这事儿跟大黄也没关系,那公司是他小姑的又不是他的,他小姑更是跟我八竿子打不着了。是因为他说这件事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信他的话,对你有好处的话我当然愿意当说客。”说到这里,桑越更端正了一些坐姿,“说不好听一点啊,你就算什么都不干光花钱我也能养得起啊,但你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你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甚至在事业这方面,目前你比我做得好。我酒吧刚开业,再有钱也是家里的钱,可你是画家,靠自己在业内有的名声,我觉得也不能太神话艺术这件事,没钱怎么搞艺术,没地位怎么搞艺术?追求名利和地位不是坏事,每个人都想吧,你想吗?”
这话不好答,于是罗棋暂时没有回答。
晚上临近散场的时候,小季也找了罗棋单独出去说话,站在小季的角度,他其实一直希望罗棋能签一个公司。搞艺术这种事情看似简单,有天赋有钱每个人都能搞两下,但真想长足发展的话艺术就不是艺术了,必须掺杂商业,有公司更方便快捷也更省时省力,少走很多弯路。
虽然小季今天第一次见到大黄,但有大黄和桑越的这层关系,大黄说的那些话就足够诱人了。小季把无限艺术能给的所有的条件说给罗棋听,希望罗棋再次考虑签到无限艺术的事情,罗棋答应下来,说这几天会好好考虑。
桑越问的话确实很难答,他想追求名利和地位吗?
想也不想吧,说不想也没有人信,任何人都不会跟名利地位过不去,有总比没有好;可罗棋现阶段确实没有刻意以此为目标,那以后呢?
罗棋从不想以后。
在遇到桑越之前,他甚至连今天都不想,日日想的都是以前。他没有兴趣和精力去打算自己的一生,不在乎自己的商业价值是不是与日俱增,从不理会外界对自己的评价,只是日复一日折磨自己,用一个孤独的背影在画室里兀自发泄他的情绪。
凌晨三点,罗棋站在窗边点了一根烟。
桑越撑着身子起来灌了半瓶水,清清干哑的嗓子:“你那烟要是戒了就别捡起来了。”
罗棋吸了最后一口,转身按灭在烟灰缸里。
桑越仰着脸:“在想无限艺术的事情?”
罗棋点头:“你希望我签过去吗?”
桑越说实话:“我还是那句话,这方面我不了解,但你如果考虑签公司可以在无限试试,不说大黄,我就可以保证你想要的东西不会被剥夺。总比你签到我不熟悉的公司要好,不是吗?”说完这句,桑越费劲地从床上坐起来,“还没问过你呢,你是怎么开始学画画的?你爸妈……去世的时候你上初中,那时候已经开始画画了吗?”
罗棋摇头,也坐在床上:“自己搬到这里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我不跟别人说话,在班上也不合群。班主任想联系我的家长联系不到,这才了解到我的情况,她是个很好的老师,那段时间对我很多关照,但我身上刺太多,我讨厌别人关心我,显得我是个父母双亡多么悲惨的人。
“心里情绪太多,没有发泄方式,我尝试过写日记,可我不喜欢文字,文字太直接,我做不到把痛恨和孤独全部写出来,那时候觉得写出来那些字有点令人作呕。”罗棋说到这里轻轻笑了一声。
桑越把自己的脸贴在罗棋的大腿上,动作很慢很轻地蹭了蹭。
罗棋手掌抚过桑越的头发:“后来就开始画画,也不会,乱画。在各种地方画,上课不太听讲,画在课本上,任课老师找班主任,班主任没批评我,反而说我很有画画的天赋,建议我要是学不进去可以走艺术生。”
桑越又蹭他几下:“那她确实是很好的老师。”
罗棋点头:“嗯,她知道学艺术要很多钱,说我父母不在一个人,她可以帮助我,也可以帮我申请补助,我说我不需要,我有一大笔赔偿款。”
桑越笑了:“你绝对是中学生里最有钱的。”
罗棋也笑了:“应该是吧。”
桑越:“后来就学画画了?”
罗棋:“画画确实让我放松,终于找到事情可以转移我的注意力,但我发现我画不出太过美好的东西,比如幸福的家庭,比如美好的愿景,所以有时候我也会逃避画画,我是因为逃避回忆而画画,可现在画画被迫让我回忆,因果循环吧。”
桑越看他:“那你现在喜欢画画吗?”
罗棋低头吻在桑越额头上:“喜欢,桑越,现在我的画里有了别的东西,比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