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金甲白马越鸿沟,十里横戈俱倒流
第68章 金甲白马越鸿沟,十里横戈俱倒流
夕阳将紫禁城的琉璃瓦染成血色时,一匹黄骠马踏着暮鼓声冲过正阳门。
马背上的将军忽然勒住缰绳,望着巍峨宫阙深吸一口气,沾满尘土的铁甲在余晖中泛着暗红。
翻身下马,双手抱拳高呼一声。
“末将庐州总兵黄得功,奉诏勤王!”
宫门处当值的锦衣卫千户瞳孔微缩。
眼前这员虎将身高八尺有余,左颊三道爪痕从眉骨直贯下颌,虬髯间沾着未擦净的血渍。
传闻天启三年冬,这位曾在昌平徒手扼死过熊罴,得名黄闯子。
被这种虎将盯着,千户心底有些发毛,但依旧履行自己的职责,“总戎请解兵刃。”
黄得功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滚圆,虬髯随着粗重呼吸颤动,看的千户还以为又是一个拥兵自重是主呢。
谁知这八尺大汉却坦然的解下腰间大刀,连同二十两银锭一起,一起递到千户面前。
脸上勉强挂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这位千户大人,不知皇爷急召我星夜来援,可是有何大事?”
千户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将大刀接过却不接银锭,毕恭毕敬的对黄得功行礼,“总戎莫要这般,皇爷之事小的不知,还请总戎速速入殿。”
黄得功有些诧异,以往想进宫不都得个几十两银子吗?
怎么现在锦衣卫连银子都不收了?
正在疑惑中,忽见十二对龙纹宫灯自丹陛逶迤而下,鎏金宫门在嘎吱声中缓缓洞开。
“皇爷口谕,黄总兵舟车劳顿,不宜过多规矩,特赐剑履上殿!”
清越嗓音惊飞檐角乌鸦。
黄得功抬眼望去,只见王承恩正笑眯眯的站在宫门旁。
他慌忙想要行礼,铁网裙甲撞在石阶上迸出火星。
王承恩一把拦下,“黄总兵莫要折煞奴婢,皇爷等您呢,快去吧。”
黄得功只得匆匆入宫。
刚来到太和殿前的空地上,就见朱由检负手立在最后一级丹墀。
这待遇更让黄得功受宠若惊,他何德何能可以让陛下出殿相迎啊!
别管有没有甲胄在身,黄得功当即以大礼跪倒在地。
“臣庐州总兵黄得功.”声若洪钟的汉子此刻竟结巴起来。
“虎山快快免礼,一路快马加鞭,倒是苦了虎山。”朱由检脱口而出表字,还亲自上前将黄得功搀扶起来。
整的后者都快哭了。
恍惚中硬是被朱由检搀着胳膊走入太和殿。
直到朱由检开口询问,黄得功才清醒过来。
“虎山可知朕为何让你独自前来?”
黄得功额头冒着冷汗,喉结滚动数下。
来路上他设想过无数君臣奏对,此刻却像被抽了脊梁。
皇帝的声音明明温和清越,却压得他喘不过气,像是被猛虎盯住后颈一般,浑身都冒出寒意。
话至嘴边,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请命用他的话,“末将愚钝。”
朱由检踱步到太和殿旁的舆图前,指尖划过京师外地形蜿蜒的曲线,“天启二年你任游击,带三百人守喜峰口,建奴三个牛录轮番攻了七日,最后是你领着十七骑夜袭敌营。”
说到这,朱由检突然转身,“崇祯八年汝州之战,你身中六箭犹自挥刀,带着残部从八万流寇中杀出血路,你说朕找你来干什么!?虎山莫要装傻,这朝堂早就不同了”
黄得功猛地抬头,正撞进天子灼灼目光里。
他这才惊觉皇帝不过而立之年,眉宇间的沧桑却比辽东老兵还要浓重。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甲胄直刺心肺。
“陛下.”他声音发颤,二十年来头回觉得甲胄沉重如枷。
想要低头避过那目光,脖颈却像被钉住般动弹不得。
朱由检忽然笑了。
他解下腰间佩剑掷给王承恩,“赐座,上茶。”
当黄得功捧着越窑秘色盏不知所措时,朱由检已指着舆图说起正事,“兵部整改一事虎山也应当知晓了。”
“从此以后武将再也不用看文官脸色吃饭了。”
“但这需要一个契机,契机就是击退城外的百万闯军!虎山可明白?”
黄得功在来的路上就知道了这回事,他之所以如此谨慎,就是不想卷入这场文武之争。
他没多少政治头脑,他只知道上阵杀敌,报国忠君。
可现在陛下的意思是让他挑起武将大旗,他一介猎户出身何德何能啊!
“陛下,臣……”黄得功抬头想要辩解一二,目光落在朱由检不喜不怒的脸上。
心底竟再次升出一种不敢抗驳的无力感。
“臣只知上阵杀敌,不通其他,陛下怎么说,臣便怎么做!”
朱由检点点头,淡定的说道,“朕准备明日与闯逆决战。”
“什么!?”黄得功惊的差点跳起,“闯逆不是号称百万吗?”
“闯逆虽号称百万,实际战兵却只有五万余老营兵,裹挟流民四十万,剩下都是各州县降军总计还剩十六万。”朱由检答道。
黄得功听到具体明细,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实际战力只有二十万,还不至于太吓人。
在他心里,早就已经做好面对四十万闯军的准备了。
心中不由一阵火热,“既如此,臣只需三十万大军,便可击溃闯逆!”
“朕只能给你十二万。”朱由检当即浇了盆凉水。
“啊?”
“虎山放心,此十二万俱皆精锐,三千营内有三万五千铁骑,全都是关宁军和旧时三千营整编,人马具甲。”
“五军营内五万经简单训练,可保证不会轻易溃败,明旗通令的新军外加一万边军,五千精锐组成。”
“城内还有四万民壮可供调遣。”
“虎山以为可破贼否?”
黄得功没想到京师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精锐,一时有些诧异,茶盏在掌心发出细微脆响。
“若真如陛下所言,怕还是不行,闯逆内流民、降军、老营中,降军最难办。”
朱由检眼中精光一闪,“五万新军,挡不住十六万降军?”
“新军要对付流民。”
“流民不是一触即溃吗?”朱由检有些疑惑的问道,他确实没把流民当回事。
黄得功顾不得礼仪,快步走到舆图前,连比划带说的描述道,“流民看似乌合之众,可四十万人挤作一团,前队想逃也会被后队推着向前。”
手指从闯军大营划到德胜门,“若不用重兵截断或骑军透阵,尸山都能堆上城头。”
殿内逐渐陷入寂静。
黄得功猛然醒悟自己竟在御前指手画脚,冷汗瞬间浸透中衣。
正要下跪请罪,却听朱由检幽幽问道,“若是三千营冲流民大阵呢?”
“陛下,闯逆怎会将流民汇聚一起呢?”
“若臣猜测不错,闯逆定会将降军单编一军,而四十万流民必定拆分数个乃至数十个大阵,以老贼督战,充当攻城主力。”
“三千营虽是骑军,但一连冲击数十阵,流民还未溃散,怕倒是三千营先马力不济,陷落敌阵之中,到时闯军老营则无兵可应。”
听完黄得功的话,朱由检再次陷入沉思。
确实如他所说一样。
要是不管流民,那四十万大军足以淹没任何部队,要是管流民,则十几万降军就成了主力,可以四下支援。
以上两者皆管,李自成最精锐的老营兵又没办法处理。
想了想,朱由检又问道,“若朕给你比建奴白甲兵还要精锐数分的三千五百具装甲骑,此战又何如?”
“当真?”黄得功双目圆睁,甲叶哗啦作响。
朱由检没有解释,只是让一直隐藏在太和殿周围的玄甲军出来十人。
待看到杀气四溢,甲胄齐全,威势惊人的玄甲骑慢步而出时,这个刀斧加身都不皱眉的汉子竟踉跄半步。
“加上这些儿郎,可能有胜算?”
黄得功喉头滚动,眼前浮现出天启元年的浑河血战。
那些顶着箭雨冲锋的南兵,那些用牙齿撕咬建奴的川兵若真有这般精锐,何须硬碰硬?
他同时也想到了这些精锐到极点的重骑,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若三千五百骑具皆如此,此战必胜!”
他手指重重戳在闯军中军大营的位置,“若有此重骑,则闯逆老贼兵不足为惧,陛下且看,以新军和民壮,共阻流民,三千营铁骑趁势杀将而出,直奔降军,降军糜烂必不可挡,闯逆定会派老贼出阵,待敌军阵型松动,这精锐重骑从侧翼杀出,直取敌巢!”
“待中军陷落,各处老贼回援,流民及降军必定溃散,我王师齐压而上,闯逆败矣!”
“好!”朱由检大吼一声。
经过黄得功这么一说,朱由检顿时对战事清晰了不少。
看着舆图,他继续问道,“此战关键就在于三千营能不能给降军带来足够的压力,能不能把老营兵吸引出来对吗?”
“陛下圣明!”黄得功恭维一句,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甲胄轻快许多,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末将请命率玄甲骑冲锋!”
“不准。”朱由检轻轻拍在舆图上,“决战一应事宜,都由虎山决断,身为征虏将军,此战之帅臣,怎可亲临战阵?”
“啊???”黄得功这次是真的懵了,他一介外地总兵,要功无功,要兵无兵,怎么可能争得过城内诸将众多勋贵啊!?
不待他清醒,朱由检继续说道,“明日朕亲率三千营冲阵,虎山下去之后其余战事自做准备吧。”
“万万不可!”黄得功几乎要扑到御案前,“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战事凶险,三千营更甚,若”
“当年成祖五征漠北,武宗亲破应州,朕仅是携大军冲击降卒而已,有何凶险?虎山不必多言,朕意已决。”
朱由检按剑起身,烛火将他的身影投在九边图上,似巨龙盘踞山河。
“传旨,征虏将军黄得功总领京师防务,诸将今夜悉数听调!”
亥时的更鼓响起时,黄得功捧着征虏将军印走出午门。
他回望宫阙,忽然发现紫禁城内的灯火通明,隐约可见四处巡逻的精锐兵丁。
夜雾漫过金水桥,老将摸了摸怀中的将军大印,竟觉得这沉甸甸的夜色也没那么冷了。
……
黄得功一夜未眠,或者说他已经连续五天没睡了。
从接到紧急调令开始,他的神情都是紧绷的。
到昨天傍晚,又被皇帝委以重任,使他更不敢歇息。
好在城内各将领都十分配合。
甚至在之前他见面都得跪地相迎的元辅,现在都以黄帅来称呼他。
这更让他受宠若惊,不敢有一丝松懈。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京师内好像变了。
只要他下达了命令,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大臣勋贵便不遗余力的去完成。
乃至于朝阳刚刚升起,将德胜门外的荒野在晨雾中显出轮廓时,十万大军军已经背靠城墙列成三重方阵。
五军营身着赤色鸳鸯战袄,持长矛盾牌结成鱼鳞阵,阵中心是四千神机营操持的百门火炮。
阵后四万民壮手持各式武器,虽凑不出一色服装,头顶却能统一绑上红布头巾。
最前方是三千虎贲近卫和一千勇卫营,负责稳住阵脚。
三千营铁骑在安宁门早已做好准备。
城楼上黄得功扶着雉堞极目远眺,七里外的闯军大营正升起遮天蔽日的尘烟。
“报!”
数十名斥候,来回穿梭在城楼上下,将各处闯军动向一一汇报。
“闯逆前军十万距城五里里,左右两翼各十万向安定门、广渠门迂回!”
黄得功虬髯颤动,左颊三道爪痕在晨光中狰狞如活物。
“传令神机营准备,虎贲勇卫两营准备顶受冲击。”
此刻闯军阵后,李自成望着远处单薄的明军防线,镶金马鞭轻敲鎏金鞍头,“朱家小儿当真要拿鸡蛋碰石头?”
牛金星轻笑一声,“顺王请看,明军后阵多是持枪的民夫,中军阵型松散,此乃天赐良机,应当大举逼近,迫其关宁军出城相援。”
李自成赞同的点点头,“传令,刘宗敏前军攻城,左右两军合围,中军做好准备。”
令旗金鼓当场大作。
前军阵中竖起三十六面闯字大旗,十万流民被刀斧手驱赶着向前涌动,宛如黑色浊浪拍向红色大阵。
目睹前军越来越近,黄得功丝毫不为所动。
直到城楼瞭望塔传来嘶吼,“四百步!”
黄得功这才猛的大喊,“神机营放!”
令旗招展。
上百门火炮顿时喷出火舌,实心铅弹越过阵前虎贲的头顶。
落入闯军前排中,流民如割麦般倒下,但更多的流民则被后方长矛逼着踏过同伴尸体,继续逼近大阵。
左右两翼二十万闯军也逐渐形成合围之势,新军阵线正在压力下缓缓后缩。
“竖大旗!”
黄得功在次大吼一声,一面玄色大纛绣着“奉天征虏大将军黄”缓缓竖起。
将三十万闯军的注意力彻底吸引过来。
“三千营出!”
一声令下,安宁门轰然洞开!
三万五千铁骑如洪流般倾泻而出。
朱由检一身金甲,身骑白马奔在最前方,十二道龙旗在身后翻卷如云。
浑厚的马蹄声震得大地龟裂。
李自成早就料到这三万关宁铁骑会搞偷袭,不急不缓的抬抬手,“降军营顶上,中军骑军伺机而动。”
十六万降军在战鼓声中缓缓移动,顺字大旗如林,在军令下列成十里横戈大阵。
赵有田站在方阵第三排,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手中冷汗直冒。
“第三队!架矛!”
督战的老营校尉策马从阵前掠过,弯刀拍在盾牌上砰砰作响。
赵有田机械地垂下矛尖,眼角瞥见身侧年轻同乡的腿肚子正在打颤,那孩子才十六岁,城破时被裹挟进来。
纵然赵有田更害怕,可还是忍不住安慰道,“莫……莫怕,俺有个好兄弟在官军当千户爷,他说皇爷不会杀咱的,不会的……”
正说着,眼前忽然亮起一道金光,抬头望去,只见一金甲将军冲在骑阵最前,身后还跟着十二面龙旗!
赵有田的指甲深深掐进矛杆,呼吸险些停滞。
潜意识告诉他,那就是自己天天做梦都在念叨的皇爷。
那个给穷苦人做主,给难民分粥,给分田分地,给天下百姓带来好日子的皇爷!
心底有这个想法不止他一个,勇卫营好几百人天天去宣传,十几万降军大多已经形成了共识。
皇爷是个天下第一大好人,跟着皇爷就能过好日子,就能吃饱饭,就能一家团圆!
而看着皇帝的身影每逼近一丈,他怀里那半块烧饼就灼热一分。
“是圣驾”前排的老卒突然呜咽出声,铁盔下的白须剧烈抖动。
整个方阵泛起诡异的涟漪,十几万降军不约而同地向后蹭了半寸。
赵有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头两天天那个王二虎还给他传信,信中言明他家媳妇正带着崽子在村口等着他回家分地呢。
正想着,身旁另一名同乡忽然凑到他身边,小声道,“听说皇爷亲自下的恩旨,降者无罪,凡斩贼一头,赏田一亩……”
龙旗卷起的狂风扑到脸上,赵有田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放箭!”后方督战队突然厉喝。
稀稀拉拉箭雨从头顶掠过,却多半斜斜插在骑阵前方十步。
赵有田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泣,不知哪个后生哭喊着,“俺娘说等俺回家给俺说媳妇呢,呜呜呜呜。”
还没哭几声,便被督战队一刀枭首。
那金甲白马的身影距矛阵只剩三百步,赵有田感觉自己看清了皇帝的脸。
那张年轻面容上既无闯王暴戾,亦无文官骄矜,只有他们这种农户才懂的坚毅。
在听到那后生临死前的哀鸣,矛杆突然重若千钧。
怀里的干饼烫得心口发疼。
“河北的弟兄们!”前排老卒突然暴喝,声如泣血,“你们要让儿孙世代背着叛贼名头吗!”
十里方阵轰然骚动,赵有田看见同乡少年突然抛下长矛,从怀里掏出块红布绑在胳膊上,那块布他也有,是勇卫营王二虎给的。
“俺媳妇要生了.”
“皇爷免了俺们庄子三年赋税!”哭喊声如野火蔓延,赵有田的指甲在矛杆上抠出血痕。
他喉咙里迸出困兽般的嘶吼,矛尖狠狠扎进脚边黄土,“赵家祖宗在上!俺有田不是烂怂!”
一传十,十传百,连朱由检都没想到,他的威力能恐怖到这个程度。
或者说是宣传的威力能恐怖到这个程度。
越来越多的降军倒转掀起的尘烟遮蔽了太阳,却遮不住此起彼伏的哭嚎,“回家!护驾!”
赵有田在混乱中看见督战的老营骑兵被同袍拖下马背,少年同乡举着红布冲在最前。
朱由检虽然没搞懂降军为什么又倒戈了,但他知道战机来了。
手中天子剑高高举起,“杀!”
战马腾空的刹那,朱由检的白马前蹄堪堪踏在深逾丈许的壕沟边缘。
十二面龙旗在他身后猎猎翻卷,金甲折射的日光在闯军瞳孔里炸开璀璨光轮。
“是皇爷!皇爷越堑了!”
赵有田的嘶吼响彻大阵。
他亲眼看见那道金色身影如神兵天降。
三万五千铁骑在各自千户的带领下,同时放声大喊,“阵前倒戈者,非叛逆,乃归正!”
“归正!归正啊!”
前排老卒的哭嚎点燃了整片原野。赵有田突然暴起,手中长矛狠狠捅进督战骑兵的马腹。
战马哀鸣着栽倒时,他看见同乡少年正用牙齿撕咬老营兵的喉咙,血沫顺着稚嫩的下巴滴在怀里的红布上。
朱由检的白马踏碎最后一道鹿砦,三千营铁骑化作钢铁洪流,顺着降军散开的阵线,一头扎了进去,直扑闯逆中军!
局势转变的太快,李自成睚眦欲裂地看着降军彻底倒戈,三万五千铁骑踏马而出,竟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好在牛金星还在,赶忙接替李自成,对传令兵发号施令。
“速传令泽候,令他令中军三万骑军阻拦官军铁骑!”
“传令绵候后军齐出,将降军拦下,莫要让降军进逼中军大帐。”
传令兵当即离去,李自成也已恢复如常,只是面色格外阴冷。
“咱就知道,这帮子官军不靠谱!”
“传令刘宗敏、李过、刘芳亮,前左右三军不顾一切,将那十万官军吞下,无论后阵如何,都要给我打进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