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血炼兵法
第86章 血炼兵法
“对一样东西好奇,未必要占为己有。”
楚天舒缓步的走着,“我还好奇过一座大山里深连地底的洞窟,难道我还能把那样的东西夺来,带在身边吗?”
成瞎子不再说什么。
他们已经快要靠近那座王城了。
远望的时候,只能看到高墙城楼,屋角飞檐的轮廓,似乎隐在山下薄雾之间,颇有些秀气。
等到接近几里之内,仰望城头所需的角度越来越高,才漫起一种真切的体会。
哪怕是在这种古老的唐朝时期,人们所建起的城池,也已经很有豪阔雄壮的气势。
距离城门,还有二三里远,周围已经出现许多店铺民宅。
这场雨,着实帮了那个无头人的大忙。
雨一落下,路上的行人就不多。
否则的话,等他走到这里,人多壮胆,慌乱之间,总难免有些人会抄起棍棒农具,或者拿什么东西砸向这具无头尸。
以这具尸体现在的状态,哪怕被个木桶砸一下,估计也要当场栽倒,无法再前进了。
幸好,这刀客自己的家,好像也就在附近,不需要继续深入到城中。
楚天舒和成瞎子站在巷口,目送他拐进了那个巷子。
小巷深处,有一个看起来颇为殷实的院落。
院门敞开,穿一身细布衣裙的妇人撑伞在门口等着。
无头人一拐进小巷,那妇人就看见了。
她脸色霎时变得凄然,一手扶在门框上,泪水如珠串般落下。
楚天舒看到,无头人走到那里,刀上的蓝线就彻底崩溃,身体晃了晃,向前倾倒。
妇人抢上前去,抱住了尸体,呜咽出声。
“走吧。”
成瞎子撂下一句,就转身离开。
楚天舒道:“这就走?”
“路上有缘碰到,送他一程,算是刀客的道义了。”
成瞎子道,“别的,那是他们自己家的事情。”
他说到这里,神色顿了顿,语气变得有点不熟练。
“你刚来南诏,需要个落脚的地方吧?”
“我知道有个好地方,那里酒醇肉香,卖酒娘子尤擅蒸鱼,味道极其鲜美。”
“还有说书人,从三皇五帝讲到秦汉魏晋,如数家珍,连东海西域,南诏吐蕃,他也都能讲上一两篇。”
“在那里吃酒品茶的人,故事下酒,越吃越有兴头。”
成瞎子驻足,想了一会儿。
“哦,还有,城里别的一流酒家,都比那里更贵。”
楚天舒神色微妙。
老兄,你这套宣传推销的小词儿,平时没好好练过吧?
如果你免费也就罢了,要是店家付钱让你搞推销,那店家可真惨。
“行。”
楚天舒笑了笑,“你引路吧。”
成瞎子带他到了靠近城门的地方。
入目所见,这附近至少有四五家挂酒旗的。
但是,能起二层木楼,占地颇广,门板和栏杆都涂红漆,屋檐做的如弯月一般,这就少见了。
楚天舒走进这座阔气的酒楼。
只见这酒楼第一层是大堂,周围都是矮桌坐垫,客人们跪坐或盘腿进食。
大堂中心处,则是一座木台,台上放了一张胡凳,正有一个老者在弹琵琶。
第二层楼板中间,留出了一个方形缺口,边长十尺左右,用栏杆围好。
二楼的客人,也能直接从这个缺口,看到一楼的木台。
成瞎子进了这里,头偏了偏。
楚天舒又察觉到,他身上有种清寒之意,一闪而逝。
那多半就是成瞎子的刀魂之力。
这一路走来,按成瞎子的表现来看,他耳力很好,能听声辨位。
但有些东西,终究还是听不出来的。
比如,他还在土庙里的时候,外面雨打丛林,那个无头人路过。
雨中一人拎着自己的头走路,成瞎子只怕不能仅凭听力,就分辨出对方的状态。
那时,他能对无头人的情况了如指掌,就是借助了自身刀魂之力。
可刀魂不会一直都开启着,他只在自己觉得必要的时候,开一瞬间。
“那边。”
成瞎子在嘈杂的酒楼里找到没人的桌子,举步走去。
楚天舒跟着他过去落座。
按礼节,一张桌案后面应该只坐一个人,但这里毕竟只是酒楼,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酒席。
在这里,一张长案,围坐四个人,都算是很正常。
楚天舒不适应跪坐,是盘腿坐下。
成瞎子更是随性,左腿盘着,右腿膝盖拱起,手臂正好搭在上面。
“咦!你今天还真给我带了个客人过来?”
有红衣女子端着个托盘走到这边,放下两个黑瓷酒瓶。
她头上并未盘发戴簪,只用红绳和头巾扎住,这一身红衣有些旧,颜色并不艳丽,腰间还围了一块粗布,是个厨娘打扮。
但她细眉如柳,杏眼薄唇,容貌身段,颇有几分动人。
“这是文静娘子,这酒楼就是她家的。”
成瞎子对楚天舒说了一声。
这个时代,娘子只是一个常见的称呼,大约可以跟“姑娘”等同。
连名带姓这样称呼,不但不是亲密,反而有些疏远客套。
文静娘子对成瞎子有些嗔怪,转头看向楚天舒,却是满面笑容。
“客官先来酒肉,还是来一些素菜,新采的芭蕉?”
“酒肉素菜,都来点吧。”
楚天舒取出一样东西递过去。
“这是……”
文静娘子有些迟疑,“铜钉吗?”
楚天舒轻咳一声:“这是金针。”
成瞎子伸手接过,摩挲了两下,又用指甲掐了掐,脸色微动。
“是真金,而且很纯。”
在汉朝以前,黄金黄铜都被称为金,甚至很多铜类的合金,也被冠以这种称呼,按照品相色泽等,分辨价值高低。
等汉朝方士们,弄出了品相很好,却很不值钱的“药金”,大家对黄金黄铜的区分,才分外认真起来。
铜类因此贬值不少,黄金价值越涨越高。
楚天舒以前用的银针,名义上是银针,实际大多是钢针。
这回出门的时候,他捏了好几根“金针”出来,一起带上。
就这几根金针的价值,远远比不上金丝宝甲、铁咒铜绳,带过来耗掉的气数,也微乎其微。
但就凭这几根金针,住宿吃食,暂时是不用忧心了。
文静娘子对成瞎子似乎十足信任,接过那根金钉,喜笑颜开。
“拿这个只点一桌菜,那可用不完啊!”
楚天舒道:“那就给我留间房,最近住在这里。”
“好嘞。”
文静娘子又多拿两瓶酒,放在成瞎子面前,“送你的,你带来一位贵客啊。”
成瞎子直接拿起一个黑瓷酒瓶就往嘴里倒。
楚天舒轻嘶一声:“老兄,你也不搭点儿菜?”
呼吸之间,成瞎子已经把那巴掌大的一瓶酒全灌下去了。
“不急,先润润嗓子。”
他嘴里回味了一下,拿起第二瓶,手在桌上摸索,这回总算是往酒杯里倒了。
这酒微微发绿,还有些浑浊。
楚天舒也倒了一杯,先闻了闻。
闻起来像米酒,主要是一股酒糟的味道。
他浅尝一口,发现这个不像米酒饮料那么甜,又不像白酒那么呛辣,是微甜微辣中,还带着一点微苦。
很复杂的味道,但喝起来颇为爽口。
楚天舒连喝三杯之后,发现苦味渐浓,如果不换换口,大约就品不出之前那种微甜微辣的感觉了。
正好有个伙计已经上了菜。
这酒楼上下,也足有十几个伙计,传菜如飞,香气四溢。
伙计把菜放到桌上,见是面生的客人,还要介绍一番。
“这头一道,是芭蕉蒸青精饭,当年大唐一位状元的烧尾宴上,开创出来的菜肴,流传到南诏,现在能做好的,还没有几家。”
以青精叶的汁水,把米染到青黑,煮的时候铺一层红枣,煮熟后,再把芭蕉嫩芽洗过,拌在里面,靠热气蒸熟。
楚天舒挑起一筷子放进嘴里,满口清香微甜的感觉。
第二样菜是炙羊肉,也有一碟送在成瞎子面前。
楚天舒正吃着,就听到琵琶声一停,台上换了个人。
有伙计把胡凳搬走,另搬了一张半人高的桌子放在台上。
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物件。
有团扇,有短刀,有驼铃,有木雕的大印,还有纸糊的大锤。
只见一个头发白,精神矍铄的老头走到台上,四面作揖。
“小老儿刀白树,这楼子里的说书人,在座有认识的,不认识的,小儿都在这边先赔个礼。”
“只因我说书讨生活,这些故事里的人物虽源自历史,也难免有几分乡野传言。”
“倘若在座的有哪位,与故事里的人沾亲带故,或听到哪段与自家经历相仿的,纯属巧合,绝无含沙射影之意,万望海涵。”
楚天舒不禁抬头看去。
很专业啊,上来先一段免责声明。
在座不少是熟客,闻言立刻有人调笑。
“老头你尽管说,我听你故事里每个大英雄都像在影射我,本想隐姓埋名与大家相处,没想到还是被你戳破。”
“但我不怪你,你说吧!”
此言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好,那我今天就来说一段隋唐之交的故事。”
说是已经开场,刀白树却先扯了个闲篇。
“要说那隋唐之时,可真是英雄辈出的时代,我们说书人里,头一个有名望的,也是在那时有记载。”
“给人讲故事谋生计,从先秦时就有记录,但那只是空讲,到了隋朝的侯白才子手上,才开创出拿各种物件,配上动作,边讲边演绎的手段。”
“大才子侯白,就凭这项本事,先跟杨玄感相交,后来还被隋文帝赏识,召他去编撰历史,也算混出了头啊。”
楚天舒微微点头。
关于说书人这个职业的演变,这一段,倒是跟他老家历史上的记载一样。
“但在隋末乱世之中,一个说书人,一介史官,终究不过是草芥,那是武人的盛世,兵家最璀璨的时候。”
“大隋九老柱国,十八路反王,西府赵王李元霸,天宝大将宇文成都。”
“还有最后得了天下的秦王李世民,及他帐下大将,哪一个不是名驰八表,哪一个不是名震天下。”
刀白树说道,“而要谈名将,就不得不先谈他们的武艺。”
“从汉末到隋唐,全部盛行阵前斗将,就是因为顶尖高手冲杀起来,千军难阻,倘若自家大将挡不住对面大将,那除非兵力比对面多出数倍,否则必败无疑。”
“武艺又分三大法门,熬力法,悟招法,血炼法。”
“对应人的力气,招数,兵甲。”
“显而易见,三者之中,兵甲最为重要,所以,血炼法,又称血炼兵法,兵家选将第一要务。”
“举凡名将,必有自己养出了兵魂的器物相伴。”
“武人的力气、招数再好,毕竟是肉体凡胎,有太多不便,若遇邪术,更是麻烦,而兵魂之力,却是各有神妙,成就了一段段佳话。”
“譬如贞观年间,太宗出巡,为鼓励对抗蝗灾,不惜吞吃蝗虫,遭百邪病疫之气进犯,又有反王余孽,驱使邪物造次。”
“秦琼、尉迟恭,两位大将,持金锏神鞭,守在行宫外,当夜有烈火涌,有雷音现,使百邪辟易,不敢近前。”
“这个故事,人所共知,小老儿今天要讲的,正是这故事中另一番曲折隐情,掰细了给大家说一说……”
楚天舒心中微动。
血炼兵法,就是能够养出兵魂的异术吗?
在这边,大家好像都认为这种异术,也属于“武”的范畴。
那演武令牌认不认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