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喜乐殿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60章 府太蓝这件事与凯家的关系

      第60章 府太蓝·这件事与凯家的关系
    ……该说他此时很震惊吗?
    是的,吃惊确实是吃了一惊;车中那一个此刻理应落入自己手里的人,却忽然连车子一起高高飞入了天空——换作谁,都会吃一惊的。
    但是府太蓝发现自己在吃惊的同时,却又有一种不出意料似的的平静感:惊讶一涌而现,随着远处汽车一起轰然砸落下去,一切便已成事实。
    因为仔细一想,这件事几乎是要注定发生的,不是吗?
    只是府太蓝没有想到,它发生得这么快、这么猛烈,这么不顾后果。
    好像下谋杀决定的人很清楚,统治黑摩尔市的法律与规则,并不适用于他,也不舍得束缚住他。
    掀翻汽车的武器,府太蓝以前亲眼见识过。
    巴祖克反坦克火箭筒的一弹之吻,令那辆汽车当场爆炸了,仿佛半空中开起的一朵钢铁烟;火焰顺着流淌出的汽油,烧得马路红亮了半边——遭受这样一击,车里的人已无幸理,一切都晚了。
    从楼中发射炮弹的人,因道路角度造成的视野局限,刚才应该没有发现后方马路上的两辆车。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马上撤离现场……
    他才刚想到这儿,却听夜空下那一栋小楼中,忽然连续“砰砰”几声枪响,比刚才巴祖克的声音脆亮得多,似乎出自一把来福枪。
    奇怪——
    那一个瞬间,府太蓝突然明白了。
    在他立即一扭头、冲下马路的时候,身后也同时追上来一个黑影。
    “……是韦西莱?”
    一眨眼的工夫里,柴司已经扑到身旁了,尽管他刚才比府太蓝远了半条马路的距离;听起来,气息依然游刃有余。
    果然这人也反应过来了,府太蓝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不愧是个王八。
    被巴祖克一炮轰中,汽车和司机都一起化作了火里废墟,神仙也逃不出来;可是那狙击手却还是换上来福枪,朝黑夜里连射出几颗子弹,这自然只有一个解释。
    在巴祖克掀翻汽车之前,就有人跳了车。
    也就是说,现在立刻赶过去,他还有可能找到活口,至不济也能找出死者身份的线索——然而朝汽车翻滚跌落之处跑去,也就等于是主动朝那狙击手的瞄准镜里跑了。
    为免那狙击手万一还没走,因此二人不约而同,都要从附近围墙仓库等种种人工设施之间,寻空隙、找掩护,猫着腰拉近距离。
    府太蓝自认身手算得上出色,但柴司身手却是近乎“非人”的——为了不让柴司先自己一步赶到,府太蓝只好在奔跑中,挤出气息说话:“……不是他,难道是你吗?”
    “有意思,”柴司只简短地应了一声。
    他伏下身,在一道矮墙后等了两秒,见马路对面那栋小楼里依然一片寂静,蓦然一跃而起、扑向前方。
    府太蓝个头没他高,步子没他跨得远,但是跑得比他慢也有好处:只要跟在柴司后面,按照他的路径走,就能避开对面马路的狙击手视线了——在一两分钟之后,二人一前一后地跑近了熊熊燃烧的那一段路。
    黑夜被烧得面孔阴晴不定;码头周围的建筑物,被火光一时拽出昏暗,一时推回夜里,仿佛在轮流观看这一场戏。
    连空气都被高温扭曲了,府太蓝站在掩体后方,一遍遍扫视过浮动的光影,终于在一片屋檐投下的阴影中,发现了一双瘫软不动的人腿——他刚一跳起来,却见柴司也同一时间扑了过去。
    那人仰面倒在地上,身上一片血污,分不清到底哪里中了弹。
    其实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不剩多少时间了,救也救不回来了:他眼睛里泛着泪,半张着嘴,当二人阴影笼在他脸上时,他喉咙里“咯咯”地翻涌起血液与气泡的湿响。
    “你们刚和韦西莱做了交易,是不是?”府太蓝在那人旁边蹲下身,低声说道:“救护车在路上了,你撑住,回答我。”
    柴司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府太蓝低下去,又叫了伤者一声:“喂,听着我的声音,别闭眼。你们是不是刚和韦西莱做了交易?”
    那男人好像是被人声给勉强留住的,从他半张的嘴唇间,泻出一道气,听起来,似乎正是一个字:“对……”
    “你卖给他的是什么?”
    哪怕柴司就在一旁听着,他也必须要把这个消息握进手里——因为此刻濒死的这个猎人,恐怕是黑摩尔市里除了韦西莱之外,对这场交易的唯一一个知情者。
    韦西莱不是第一次和猎人做生意,却是第一次在交易之后杀人灭口。
    是什么伪像,让他不惜对猎人下手?
    韦西莱也向摩根家下了委托,但他事后不可能把这个黑摩尔市最大家派之一也灭口,否则那震动可就太大了,等同于一场局部战争。
    也就是说,今夜交易的那件伪像,跟其他所有一切已被交易的、即将被交易的,都有一个本质上的不同——是什么?
    为什么韦西莱不怕被人知道自己拥有其他伪像,却不允许人知道他拥有今夜这一件?
    濒死猎人的神志好像已经涣散了,府太蓝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听懂。
    他眼珠一动不动,停留在柴司的面孔上,在满喉咙的血里,低声说:“凯……凯家……”
    府太蓝一惊,立刻看了柴司一眼。
    没想到,柴司神色却仿佛刚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猝不及防的错愕中,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什么?”
    他这一怔,叫府太蓝也怔住了。
    柴司看起来居然比自己还吃惊,似乎根本没有预料到“凯家”二字会从濒死猎人口中响起来。
    世事真是奇怪,总是扭转曲折、一环套着一环——原本府太蓝以为,柴司今晚出现在这儿,是一件令人心烦的变故,如果他能倒转时间,他是绝不会再给皇鲤·罗斯林打那个电话的。
    然而此时此刻,却正是因为柴司本人在场,才叫府太蓝捕捉到了他第一时间流露出来的、没来得及矫饰的真正反应,并将它变成了一个关键提示。
    “凯……凯家……”
    濒死猎人仿佛只想要将胸中最后一个字释放回人间,听不见他们的惊疑,也再没有力气解释。
    可是这件事怎么会与凯家有关系?
    有关系的话,怎么却连柴司都不知情?
    等等,凯——
    府太蓝心中忽然一跳,脑海里顿时一片雪亮;他立即紧紧咬住嘴唇,低头盯着地上濒死的男人,以免自己一不小心,叫柴司看出什么来。
    他明白这人的意思了。
    对方说的并不是“凯家”(keys),而是“钥匙”(key)。
    只因他奄奄一息,气管涌血,导致话音模糊不清、又嘶嘶作响,听起来二者简直没有区别。
    要不是府太蓝心知肚明,这件事里不该有凯家存在,恐怕他也要被误导。
    然而这一点,却暂时还没有被柴司察觉。
    正所谓关心则乱,他身处凯家,忽然听见家派名字从一个快死的人嘴里说出来,很显然思绪被误领上了另一个方向,正催促道:“凯家怎么了?跟你的交易有什么关系?”
    猎人却再没有回答。
    他瞪着双眼,对二人视若无睹,好像已越过他们,看见了万丈高空。
    府太蓝站起身。
    他耽误得够久了,韦西莱的人很快就要来收尾善后了,他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是在走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他不能让柴司思考下去,不能让后者有机会反应过来。
    毕竟谜底一旦揭穿,其实十分简单,他能凭依的,仅是一个误会罢了。
    所以府太蓝要让柴司分心,再把那一个误会,牢牢凿进柴司脑海里去,叫他一叶障目,先入为主——这样就算他日后反应过来,自己也已占足先机了。
    “果然……我就知道今夜之事,与你们凯家脱不开关系。你惊讶什么?难道你也不知道这其中内幕?也对,毕竟你又不是他亲儿子。”
    他知道自己现在相当于在走钢丝。
    叫一个人智商下降的最好办法,就是激怒他。但对方毕竟是一个身高、速度与力量都完全压制自己的人……
    府太蓝攥紧了手中铁链,笑着说:“我养条狗,也不会一一跟它报备家事啊。”
    从灼热红夜里,柴司的影子慢慢站起身,切断了后方火海。
    柴司转过脸,目光落在府太蓝身上。
    那目光是有质感的,像沉沙,枯风,像是从黑白旧照片里透出来的,没有活气;不管是看的人,还是被看着的人,仿佛都不是世上人。
    府太蓝知道自己成功激怒了柴司的那一刻,他的左胸口也忽然被某种猛兽吞噬了一块——有一瞬间,他失去了感觉,好像在紧挨心脏的部位上,开出了一个黑洞。
    是被撕去了一片血肉吗?
    他生出了怀疑,却不敢低头去看,因为柴司不会令他再有抬起头的机会。
    假如府太蓝刚才没有及时往后一侧身的话,此刻剧痛得近乎麻木、打开黑洞透出冷风的地方,就该是他的心脏了。
    “府汉在拿你卖钱之余,也该给你补补家教。”
    直到这时,府太蓝才看清,刚才打中他胸口的,正是那一支不知何时又从柴司手中垂下的t字杆。
    早知道今晚就带一支枪出门了——
    府太蓝向旁一跃,手中铁链朝柴司拦腰挥扫过去,半空里琅琅作响,如同筋骨坚硬的一道鞭子。柴司不躲不闪,反而微微一俯身、扬臂一挡,当铁链“啪”一声重重打在他的后背与臂膀上时,他抓住铁链反手一卷,铁链便一圈圈缠上他,像一条听话的蛇。
    糟了。
    这二字才一浮起,府太蓝还没来得及松开铁链,已被柴司给打横一拽,整个人都被拖离了地面。
    “今晚没带个像样的武器?”
    柴司一把抓住他的胸口,将他摔在地上,俯视着府太蓝,裂开一个笑。“别担心,你死了,我会给你爸送点慰问金的。”
    后脑勺狠狠着地的府太蓝,被他摔得七荤八素,依然勉强支起指骨关节,一拳击向柴司的眼睛;但是不等碰着柴司,后者抓住他一掀,活像是掀一卷被子似的,将府太蓝给扔出去了。
    府太蓝滚跌出去几步,撑着手臂要爬起来时,触手却又湿又软;回头一看,发现自己正好撑在了尸体身上。
    他意识到自己不该回头看的那一刻,他也很清楚,除非从尸体身上滚过去,恐怕是避不开此刻从脑后袭来的一击了。
    府太蓝的判断很及时——当他喘息着从地上爬起身时,身上沾满了死者的血,但至少没有自己的;后脑头骨也依然完整。
    远方天空中,响起了盘旋纽绞着夜幕的庞大噪音,几个呼吸的工夫,已由远及近,压迫在二人的头上;飞沙走石,狂风翻滚。
    “论武力,我是比不上你,”
    他盯着一步迈过尸体的柴司,一边慢慢往后退,一边笑道:“……很正常,人怎么能打得过猩猩嘛。不过你看,你今晚没有杀掉我的时间了。”
    由直升机照射下来的明亮光柱,在二人身上来回扫了几圈;机身门打开了,有人在直升机震耳欲聋的螺旋桨声中,模糊地朝下方喊了一句什么话。
    不必听清那人具体说了什么,也不必去看那人手中架着的一柄枪,只从语气与厉度,已经足以让人领会她的警告意味——柴司回头看一眼直升机,抬起一只手,将被风吹乱的黑发,重新拢回脑后。
    “这么快就叫大人来接你回家了?”他近乎平和地说,“走吧,下回出门,别忘记带个保姆。”
    柴司似乎并不担心,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直升机上的人会朝他开枪——尽管府太蓝确实难以抑制这种诱惑。
    但他终于还是没有叫拢珍动手:今夜已经横生太多变故,韦西莱也一定发现了这架直升机,他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我听见有炮弹声,知道出了问题,幸好来得还不算晚。”
    拢珍重新关上直升机门,在他们拉升高度、离开现场时,观察着府太蓝,问道:“发生了什么?你受伤了吗?”
    “拢珍姐,我要疼死啦。”
    府太蓝指着自己的胸口,愁眉苦脸地说:“被打了一杆子,头也摔到了,还滚一身血。不过,倒也不全是坏事。”
    说着,他从连帽衫衣兜里拿出一个被血浸透的钱包。
    “你看,那个跟韦西莱做交易的家伙,还挺体贴的,在身上给我留下了一只钱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