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再共情
    “胖胖，咱们不哭了，让这个叔叔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老太太一边用言语哄着自家小孙子，一边低头用另一只手放进胳膊上的帆布袋里翻找着纸巾。
    这老东西甚至都不敢跟张烊文对视。
    “大叔，我们要一个气球。”
    “二十。”
    张烊文从卖气球的中年男人手里接过一个“灰太狼”，都没来得及付钱，就第一时间递给小孙子。
    “我不想要这个！”
    “我想要熊大！”
    “啊？好，大叔给我们换一个熊大。”
    “这个三十。”
    “怎么三十呀？”
    “左手的20，右手的30，这个更大一些，质量也更好，明码标价，不会骗你的。”
    张烊文抓着气球又重新蹲下开始哄小孙子：“小朋友，咱们就要一个灰太狼好不好？”
    “我不！我就要熊大！”
    苏澄看不下去了，这老太太自始至终连个屁都不放一个，真几把够无语的。
    苏澄一把将张烊文扯了过来，把气球从他手里夺过来还给了卖气球的中年男人，薅着他的胳膊就快步离开了现场。
    叶黎和秦奋小跑着在后面跟着。
    直到转弯以后，苏澄才把张烊文放开。
    “澄哥，怎么了？”
    “你干啥？”
    “不干什么啊，就是看那个小朋友哭哭闹闹的，那个老太太一把年龄也可怜，我就想着给他买个气球玩。”
    “也算是做好事嘛。”
    “你在做几把好事呢？”苏澄没忍住爆了粗口，“人家把你当猴儿看呢，你还觉得自己在当好人啊？”
    听到脏话以后，张烊文没忍住被苏澄吓了一跳。
    他上次见苏澄这幅表情，还是苏澄在跟唐柯吵架的时候。
    别看张烊文比苏澄略高一点，体型也要略大一些，但刚刚苏澄抓他的时候是真有劲儿啊，几乎是一只手就带着他往前走，张烊文力量没苏澄大。
    张烊文有点尴尬的看向叶黎和秦奋。
    但没想到叶黎和秦奋都没说什么话，甚至连一句圆场都没打。
    张烊文送小朋友气球是件小事儿，他们其实并不反对。
    这小孩就是个不懂感恩的傻逼，有的玩就不错了，张烊文跟他无亲无故，压根都不认识，还挑挑拣拣上了。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
    小孩傻逼，这老太太也傻逼？
    连一句感谢和客气的话都不说，还支持张烊文买。
    正常人干不出这样的事儿。
    一老一小全是你吗傻逼。
    张烊文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苏澄这么一顿吼，脸上的表情也有点难看。
    他想问苏澄为什么不可以送，这是什么伤天害理，有悖人伦的坏事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态度却很坚定。
    最近张烊文跟苏澄他们处的很不错。
    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里，对张烊文都很照顾。
    又是帮张烊文搬家，又是点拨他事业，在案件分红上还照顾张烊文。
    张烊文也对苏澄等人非常友善，他很感恩三人这么照顾他。
    可能苏澄会念在“小张公子”的身份多给他一些耐心，多给他一些包容。
    但能不能真正融入他们的小团体，还得看三观合不合。
    三观不合，永远成为不了真正的朋友。
    正经来说，这是张烊文和苏澄、叶黎、秦奋在三观上的一次碰撞。
    叶黎率先表态，她一开始就不会帮小孩买气球，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秦奋紧接着表态，他说可能自己会给小孩买气球，但当小孩提出不要灰太狼，而是想要更贵的熊大的时候，他就不会再给小孩买了。
    最后是苏澄的表态：
    “首先，我们压根不认识这一老一小。”
    “其次，就算我们同情心泛滥上去买了，这小孩的态度就让我很不爽，有的玩得了，还挑挑拣拣。”
    “最后，这老太太自始至终的态度和做法都没把人当人看，经典的自私自利主义者，完全把人当送上门的便宜。”
    “这就是我们不买的原因，你听明白了吗？”
    苏澄甚至没有算上老太太帆布袋上【一切为了学生】这个标语作为前提，他是站在普通的视角下来解释的。
    如果算上这个标语，苏澄毫不犹豫就把这个老太太给判终身监禁，都不会有后面的事儿。
    张烊文从来没有被这么正面怼过，他不知道是不是北方人说话都这么直白，还是就苏澄这么待人待事。
    张烊文没回应。
    但四人接下来的都保持了沉默，原本是想着在cbd逛一圈，但是这件事情以后，连半圈都没走到几人就往回走了。
    分别的时候，张烊文也只是礼貌的打了个招呼：“走了。”
    张烊文的住处离这里很近，一个人步行回家。
    苏澄、叶黎、秦奋则坐同一辆车回家。
    秦奋一边开车一边问副驾的苏澄：“澄哥，你刚刚是不是对他有点太凶了？”
    苏澄没觉得自己有多凶啊，就是在跟张烊文讲道理而已。
    “可是在我视角里，我觉得你很凶，跟要吃了他似的。”
    “？？？有那么严重吗？我挺和善的啊。”苏澄看了看后座的叶黎。
    叶黎给了苏澄一个直白的回答：“和善个屁。”
    不过。
    叶黎倒也没怪苏澄。
    不和善归不和善，但苏澄确实一点毛病没有。
    叶黎可以在地下车库喂流浪猫，但绝对不可能帮那个老太太给小孙子买氢气球。
    苏澄倒不觉得有什么。
    朋友之间有争吵很正常。
    如果没融合好，那苏澄其实也不会怎么样张烊文，他还会把张烊文当朋友。
    但在一些事情上，肯定不交心了而已。
    苏澄觉得，把张烊文划到‘精明傻子人’里面一点都没错。
    ……
    ……
    第二天。
    苏澄在办公室忙了一上午，主要是写唐力二番案的总结报告。
    写完以后苏澄才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一点四十多了，他错过了午饭时间，这会食堂早就关门了。
    苏澄拉开第二层的抽屉，拿出了他之前晚上在超市买的小零食，准备随便对付一下，然后继续下午的工作。
    这时候。
    办公室的门被张烊文敲响了。
    “澄哥，你还在忙吗？”
    “刚忙完，怎么了？”
    “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饭，我给你带了一份。”
    张烊文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袋子站在门口，没苏澄的同意他都没敢迈进去。
    苏澄大小摆了一下领导的架子：“那正好，进来吧。”
    张烊文手里不仅仅有给苏澄带的饭，还有自己的饭。
    “你也没吃？”
    “嗯我是想着跟你一块吃的。”
    “那几袋是什么？”
    “桃酥大王，早上买的。”张烊文想着的是苏澄既然不喜欢巴黎贝甜，应该会喜欢别的糕点，所以就跑到其他地方买了一点。
    里面有虎皮蛋糕一类的常规糕点，看起来没有那么里胡哨也没有那么甜。
    “桃酥大王离这里更远了吧？”苏澄知道这家不是什么大牌子而是普通牌子，所以比巴黎倍儿甜的位置更远。
    “嗯……还好吧，不算远，就比巴黎贝甜多20分钟路程。”
    张烊文上午倒也没多忙，他是想等着苏澄从办公室出来一起去吃饭的，但没想到苏澄忙到现在，所以就趁着午饭时间快结束的时候出去买了两份饭。
    “快吃吧澄哥，都快凉了。”
    “嗯。”
    苏澄坐在办公桌上吃，张烊文则就着茶几吃。
    一开始两人谁也没多说别的话。
    张烊文昨天有点郁闷，一两点都还没睡着。
    他想了很长时间。
    苏澄说的话确实没有问题。
    老太太的态度和善，但方式其实算是很恶劣的那一种。
    那个小朋友也不懂事，很让他下头。
    当时张烊文多少已经产生了一些抵触情绪，但想着既然都跟人说了，买就买了吧，不差这二三十块钱。
    张烊文觉得就算他买了，心里也不会有之前那种做好事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反而会不舒服。
    苏澄的的确确没一点毛病。
    他并不是为了今后在职场上继续混下去，或者想要让苏澄罩着他所以才这样迁就、讨好苏澄。
    张烊文确实发现了自己的问题。
    可他当时为什么会沉默呢。
    因为苏澄说的实在太直白了，一点都不委婉。
    可人家这样跟他打直球也挺好的。
    有什么就说什么。
    张烊文不喜欢在小团体里面勾心斗角，有什么事就说什么事情，搞那么多弯弯绕绕属实没必要。
    不断的猜来猜去，推测来推测去反而会让人感觉很心累。
    在想明白这些事儿以后，张烊文反而觉得自己对苏澄有一些不礼貌了。
    所以他才会有现在这个主动想要和好的表现行为。
    张烊文主动跟苏澄搭话：“澄哥，味道怎么样？”
    苏澄这会已经不再摆什么架子了：“嗯，好吃。”
    “澄哥你吃的那个是啥？袋装的？”
    “乡巴佬，你吃吗？”
    “乡巴佬是什么？”
    “就是卤蛋。”
    “没吃过。”
    “卤蛋你没吃过？”
    “我没吃过这种，我吃的是那种煮的卤蛋。”
    “那你过来拿俩尝尝。”
    “好。”
    张烊文从苏澄手里接过两个乡巴佬，选择一个撕开以后，突然喷了他一手卤汁。
    他咬了一口尝了尝，瞬间感觉发现了新天地：“哇，这么好吃！”
    苏澄表示奇怪：？？？
    他刚开始以为张烊文是想‘和好’，所以故意说他的乡巴佬好吃。
    但这表情，完全不像啊！
    “不是哥们，你真没吃过啊？”
    “没。”
    哦。
    苏澄明白了。
    人家从小都是吃的纯天然0添加的高档玩意儿。
    想吃什么家里给买什么，逛的都是山姆、永辉、大润发等大型商超。
    苏澄顶多逛个小卖铺，连吃个“人造肉”都得经过老爹的同意。
    张烊文说好吃，苏澄立马就有那种习惯了大鱼大肉海参龙虾的皇帝偶然间迟到了一颗普通的苹果的既视感。
    妈的！
    这就是差距啊！
    “很入味，比我吃的所有茶叶蛋都好吃！”
    “好吃吧，科技和狠活儿。”
    “？？？”
    “别那么惊讶，要是没点科技不可能这么入味儿。”苏澄大大咧咧地解释，“但是没关系，好吃就完事儿了。”
    “也对，好吃就行了。”
    张烊文没有向苏澄说道歉，但随着两人的聊天，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甚至超过了昨天晚上吃火锅之前的关系。
    下午。
    苏澄接到了老东西打来的电话。
    “喂？爸。”
    “儿砸？你那个摄像头我给你断了啊！”
    苏澄：？？？
    他立即调出监控的后台，发现在家里布控的两个摄像头一片黑暗，终端弹出提醒：[您的设备已离线]。
    苏澄迫切地追问：“为什么断开啊？”
    老东西似乎早有准备：“耷拉着那么长的线，一点也不好看！”
    “而且，你这个东西实在太费电了。”
    “不费电啊，那个才多少瓦，就跟路由器差不多。”
    “那上面写的都是骗你的，你那个当电工的叔就是干这个的，他还能不知道吗？包装上写着几十瓦，实际上比这费电多了。”
    “你爸我回家连个灯都不舍得开，就不知道节省点电费，给家里整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干啥？”
    “先不跟你说了，我待会还得去干活儿。”
    “就这样。”
    啪叽。
    老登不给苏澄任何说话的机会，立马就挂断了电话。
    苏澄：？？？
    草！
    这nm！
    苏澄紧急调出监控录像，直接拉到断电前同步的最后一段。
    只见老登踩着一架合梯，先是把厨房阳台的摄像头电源线给拔掉。
    然后又把合梯搬到客厅，把另一个摄像头的电源线也给拆了。
    苏澄最后仅有的收获就是老登的几张大头照。
    老登既然敢顶着摄像头断掉电源线，那大概率是他本尊？
    总不能是影子吧。
    苏澄盯着这几张“大头照”看了又看，完全分辨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不过话说回来。
    因为有“影子”这个东西的存在，就算摄像头继续开下去，大概率也捕获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除了正常的节假日回家探亲，苏澄身上卡着交通管制。
    上次他突然奔袭十渠城，大概率叶黎的车牌号都已经上了监控名单，想要再搞“袭击”不太可能了。
    让郑嘉伟去试探影子老爹？
    苏澄觉得老东西既然敢打这张牌，就有极高的伪装，就算苏澄亲自跟影子生活在一起，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算了。
    拆就拆吧。
    苏澄再想其他的路子。
    诶？
    等一下。
    苏澄记得郑嘉伟跟他说过，如果断电以后，还可以继续工作好几天，录像会储备在本地的sd卡，只是不上传到云端而已。
    苏澄灵机一动，突然又有了主意！
    “那我只要找到老登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的画面证据，那不就可以直接实锤了吗？”
    “你总不能会分身术吧？”
    (本章完)